孔思明的眼睛忽然睜得奇大無比，并且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臉部五官逐步變形扭曲。各種神態、各種動作的石膏雕塑應有盡有，站著的，坐著的，甚至是躺著趴著的。秦非的聲音被風刮得支離破碎，模模糊糊地從前方傳來：

“當時你們還開玩笑說, 那是雪山怪談。”

當整扇門都被秦非刷成了黑色以后，他取出了那個從五金店買來的銅牌。這個人剛剛說了什么？

對面那支八人小隊由六名B級玩家和兩名C級玩家組成，隊長昵稱叫聞人黎明，很有逼格的復姓。也不知道用的是不是現實世界中的真名。

有人手中端著香檳與紅酒，也有人正在吃著造型精致的高級甜點。

預選賽邀請函分為兩種，三途和鬼火手里那種是普通邀請函，普通邀請函不記名，允許玩家私下交易。秦非眸光微動：“你認識？”陶征那個破玩家協議算個鳥，高階玩家即使簽署了協議，也自有在規則邊緣游走的方法。

三秒。從外觀看來，那似乎是一個監控儀。一個被雪山所馴服的人類，會是怎樣的人？

——當然，可能還包含了一部分對于錢袋子的親近。

順著地圖所指，再搭配指南針，要想下山并不困難。

光幕亮起后，畫面尚未出現，純白的底色中首先浮現出幾行黑字。

豬人的臉雖然被撐得扭曲變形，可從那些歪歪扭扭的褶皺與縫隙內, 秦非依舊能夠窺得他內心真實的反饋。

而走廊上其他的玩家，有些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

“我身上有一份垃圾站開站時間表，我可以把這個給你！”這號碼看著也太嚇人了，簡直像個死亡熱線，打完不會死的更快吧？

“進去看看再說？”野豬用眼神詢問老鼠。四肢同時著地，幾乎分不出手腳，速度飛快地爬行在雪地上。蝴蝶可以肯定，以小秦的陰險狡詐，他肯定已經看出瓦倫老頭是和他們一伙的。

這是個不過五六平米的小操作間，秦非原本以為，這里或許會是游輪的駕駛室，但顯然并不是，這里似乎只是個小值班室。“烏……蒙……”秦非看上去并沒有多少自保的能力。

“按現在的狀況來看，你覺得誰最有可能是死者？”秦非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這樣被動忍受下去了。再拐過一個拐角變成了17。

難道因為亞莉安是NPC，所以這條規則在她身上不成立？

留在底艙的玩家全都在。

登山社的同學們找村民要來了托羅蒙德山的地圖，但這還不夠。

秦非和林業來到街道上，灰白的濃霧彌漫在道路兩端，無論是路面還是兩側的店面里，都看不見任何一個人影。假如他派去辦事的是高級傀儡，現在小秦或許已經被押送到他的面前來了。到時候該不會全小區的鬼，都跟在他一個人后面追殺吧？

穿著連衣裙的小女孩穩穩當當站在射擊臺前的板凳上，她的同伴在她身后。黎明小隊的三人則站在距離更遠些的地方，正緊張地朝這邊望過來。林業三人匆匆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人煙凋零的景象。

但來的偏偏是秦非。秦非又敲了敲別的樹。“好像在切肉一樣。”烏蒙嘟囔道。

視線交錯之間，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順著空氣漸漸而來。

鬼。

那是由薛驚奇帶領的隊伍。原本靜默在黑暗中的某個東西，逐漸顯露出了它的輪廓。“兩分鐘, 換算成人類的血肉, 要扔下去一條成年男性的手臂。”

他小口小口地急速喘息著，雙眼毫無焦距地在各個玩家間游走。在這短短片刻，屋內二人已經做好了游戲準備。昨晚在神廟里時，小秦也給了他一些傷藥和補血劑。

開膛手杰克正和黎明小隊的人坐在一起吃罐頭，一會兒要潛入冰水，將會是十分消耗體力的活動，需要抓緊時間養精蓄銳。這是一種系統層面上的壓制，和玩家實力無關。

秦非聽到聞人黎明的疑問，腳下一個趔趄, 差點被他偏離到十萬八千里外的思路絆倒。“阿或你是沒騙過烏蒙，你只騙你自己（痛心疾首）！”事到如今，彌羊倒是越發相信了秦非所說的，“沒有我，你也離不開這棟樓”的說法。

秦非站在一群像是剛從垃圾堆里被撿回來的人對面，干凈得像個異類。三途循循善誘。

這些樹的內部似乎是空心的，在大樹旁邊的雪地，殘留有一些古怪的痕跡，看不出是什么曾經來過。遠遠看見三途穿著保安制服向這邊走來，薛驚奇在黑暗中瞇了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