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對手,在生死面前,誰又能一直對他人保持善意?
鬼嬰趴在秦非肩膀上,甩著兩條短短的腿,哼著不成曲調的歌。
光幕中,秦非也的確沒有讓觀眾們失望。“這樣嗎?”蕭霄怔了怔,他總覺得有什么說不上來的不對勁,卻又想不出究竟不對勁在哪里。
有人試探著再次上前,被導游一個白眼瞪了回來。每當他們做出一些或是血腥或是暴戾的事,被壓抑的本心就會更顯露一分。
她露出一種困擾的表情,那模樣,就像家庭主婦在廚房中發現了許多藏在灶爐下的蟑螂。蕭霄狐疑地看了秦非一眼。他有著一張灰白的臉和死人般青黑色的眼圈,藍黑色的清制官服袖口下,一雙皮膚干縮的、如同利爪般的手臂緩緩向上抬升。
右邊僵尸本就沒怎么被黃符制住,被半圈糯米包圍著,腳下一跳一跳,一個勁向著缺口的方向沖。哦,好像是個人。
然后,徐陽舒就開始裝死。頭頂的倒計時無情地閃爍著明滅的光。導游直勾勾盯著秦非,那眼神就像一把刀,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破那張格外精美惑人的面皮、看清他內里千回百轉的溝壑一般。
其實秦非根本沒什么疑議,他想知道的東西大多數都已經靠自己弄明白了。那可是一個連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山村,怎么會成了旅游景點?
或許是秦非這混不吝的模樣太過挑釁,鏡子里的他竟然完全沒有要退卻或是掩飾的意思,也就那么任由他打量。
窗外弄堂里,一共五戶人家掛了紅色紙錢串。
又或許是想說些別的。緊接著,那些五花八門的閑聊都變做了整齊劃一的句式:一切都給了秦非錯覺,讓他以為這一家三口關系和睦。
蕭霄一回頭,見是秦非,瞬間眉飛色舞:“大佬,你來了!”一旁,凌娜皺著眉,在某處角落蹲了下來。沒有開窗,那風又是怎么吹進車里來的呢?
他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最好的東西就是腦袋。
“很好啊,風景不錯,村里的大家也都非常友善。”
王明明的爸爸媽媽正并排站在門口,帶著和秦非離家時一模一樣的笑容,像兩尊靜置不動的蠟像。
因為看不懂,所以才會想要喊來其他玩家,讓他人幫助解惑。
他的聲線壓得沉沉的,像是正在給孩子講述睡前故事的家長,用自己的嗓音勾畫出一幕幕美好的愿景。
要么就被他氣到破防,要么就不停地試圖說服他,直到終于發現他實在聽不懂人話,而自己已經被累得半死。“媽媽……愛你……媽媽喜歡你……”鬼女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如銀鈴乍響,聽起來倒是和鬼嬰笑起來時一模一樣:“徐家人給我們留了信,要我們保護好他家的祖產,尤其是那本《馭鬼術》!”
最后統計出來,總報名人數竟達到了二十二人。
只是由純凈圣潔變得黑暗血腥。
的確,“如果不小心看到神像的左眼,請在午夜十二點時去往村內東北角山坡,用當日新折的楊柳枝抽打自己三下”,這是導游的原話。
就在鬼火抬頭的瞬間,他驚愕地發現,面前那個身材佝僂、怎么看都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的14號,在他們走進屋里之后,雙眼突然瞪得滾圓。一聲祈禱,喊得驚天地泣鬼神。從進入禮堂開始,王順所有的注意力便都放在了桌上那堆食材上面,腐爛的臭肉宛若無上的盛宴,他的神色癲狂,身前的餐具早已被他揮到了一邊,他大口大口進食著,呼吸聲粗重,不時發出野獸般的喘息。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只手,應該就是他在棺材里見過的那只。
……年輕人的睡眠質量,果然就是好,秦非不由得感嘆起來。有孫守義的蠟燭做擋,這東西暫時近不了大家的身,玩家們又拿它沒辦法,只能雙目放空,全當看不見。
在看清蕭霄面孔的剎那,鬼火先是下意識地亢奮了一下,緊接著他忽然反應過來:其實任何人來都沒有用。假如不制止他,刀子遲早都會揮到他們的頭上。秦非不斷觀察著道路兩側,試圖尋找出一些能夠與“出口”或是“祂”關聯起來的細節,可始終一無所獲。
直播畫面中,青年正緩步向著8號囚室的方向行進。幾聲敲門聲輕輕響起。
鬼火默默退后,臉部肌肉閃過一絲奇異的扭曲。
正是秦非想要的。
炒肝店的上菜速度很快,四人落座后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老板娘已經端著托盤過來了。
所有人擠做一團,場面前所未有的混亂。在父母熱切的注視中,秦非落座,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嘴里。
作者感言
珈蘭雙眼空空地凝視著前方的空氣,好像想要越過這片透明而無形的虛空,遠遠看清某個人的輪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