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壓下心中不知來由的焦灼,與鬼火一前一后,行走在筆直的過道中。深灰的襯衣浸染出一塊一塊的黑,2號雙眼發直,口中不知念念有詞著些什么,背對著眾人,頭也不回地蜷縮在那里。它是圣嬰院忠實愛好者,看這個副本已經看了不下三四十次,對里面的條條框框如數家珍:
神父可沒有什么積分可扣。
這個趕了一輩子尸的趕尸人,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在死后竟還不得安寧。嗯,不是合格的鬼火。秦非目送著他走出一段路后,緩步跟了上去。
……他的聲線壓得沉沉的,像是正在給孩子講述睡前故事的家長,用自己的嗓音勾畫出一幕幕美好的愿景。秦非反應迅速,原地后退了一大步。
而秦非卻更渴望探知到圣嬰院背后的秘密。青年漂亮的眼睛微微瞇起,閃爍著像狐貍一樣狡黠的光澤。
越靠越近了。
秦非這一通分析說的挺有道理。那里有一條干凈的路,寬度僅容一人通過,一看就是這兩夫妻特意為“愛干凈”的王明明留出來的。
村長就在辦公室里,蒼老的臉上布滿胡須,干枯的皮膚像是一顆常年未經日曬的樹。蕭霄:“神父?”人群中央,青年正靜靜地坐在那里。
雖然其實什么感覺都沒有,但總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呢。“這么想的話,白方那邊的任務,感覺要比紅方難很多啊。”鬼火嘶了一聲。死而復生,醒來的地點不是醫院急救室,不是自己的臥室,甚至不是棺材,而是一輛大巴——這破車到底要開去什么鬼地方?
廂房上,那把大鎖還好端端地掛在那里。若不是靈體們都沒有實體,今天恐怕免不了要發生一起慘烈的踩踏案件。同時,秦非停住了他的腳步。
而后,6號答應了他們,他不會一家獨大。鐵鏈長度不足30厘米, 走路時只能小步挪移,雙腿根本無法正常開合。
頭頂的倒計時無情地閃爍著明滅的光。那力量足以毀天滅地。“我們絕對不會再犯了!”
秦非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把控人心,只要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白的說成黑的。他是真的很害怕,但青少年身上蓬勃的生命力和求生欲令他堅持了下來,他沒有被血腥和死亡嚇退。漆黑狹窄的樓梯間內,空氣渾濁而冰冷。
那氣勢洶洶的姿態,已然完全看不出幫傭的模樣,倒有些像是……沉重的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有人警惕地探出頭來。
“啊!!僵尸!!!”
秦非停下腳步。秦非向來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他從口袋里摸出小刀,徑直上前。房內的空氣安靜,在緊繃的氣氛中,床上的孩童動作緩慢地轉過頭來。
和大多數一開播就滿臉苦大仇深的主播不同,秦非看起來心情非常好的樣子,眉梢眼角都笑意盈盈。不斷回響在耳畔的系統提示音將黑暗帶來的閉塞感稍稍驅散了一些。“過去也有玩家進入過0039號副本的這張支線底圖,雖然人數不多,但目前為止還沒有人從里面成功出來過。”
不至于連半點心異樣感都沒有吧?
聽到刺頭這樣說, 他終于后知后覺地回過味來:“啊,應該, 應該是我吧!”那會是怎樣的一種恐怖呢?
靈體說到這里,氣得咯吱咯吱直咬牙。而此時此刻,隔著薄薄一道木板,蕭霄正一臉疑惑地看著秦非。同時那也是地牢中的囚徒們每日固定的放風時間。
“這條通往囚室的路在副本中屬于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0號囚徒沒有騙人,正常情況下,玩家經過這里時,是會被突然出現的自己的里人格給引誘的。”
秦非轉動了一下眼球,用余光瞥見旁邊另一張床上的2號。蝴蝶皺起眉頭,示意傀儡將被子翻開。
秦非終于徹底明白這場無妄之災的來由。
他下定決心般徑直走向了最靠中間的那個棺材,搶在所有人之前躺了進去。在這短短幾秒內,他已經反應過來。
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會塞牙縫,形容的大約就是這種狀況。然而,半晌過去,彈幕中卻始終無人回應。
神父在鐘聲的那刻神色一怔,他皺起眉頭,細細聆聽著。老手就是要比新人鎮靜,這樣淺顯的道理,所有人都想到了。三途聽見后面傳來的動靜,神色不由得嚴肅起來。
“%*+#%”
作為心理學研究人員,秦非最常接觸到的,便是那些從自殺現場救回來的小孩子。秦非并沒能在廚房發現什么其他出格的東西。
蕭霄在腦海中細細搜刮著自己進副本以后做的惡,思來想去半天,愣是什么也沒想到。
是為了找回他丟失的面子。
作者感言
他抬眼望向虛空中的一點,瞳色顯得比往常都要幽深,那道目光,似乎已經穿透了這小小的四四方方的黑暗,去到了別的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