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抬起頭,在頭頂的虛空中看見一個正在不斷變化的電子倒計時器。“我們暗火以前也有前輩上過這個榜,上榜時大約排在第50位左右,在結算空間里,系統就問過他,是否需要隱藏個人信息。”
秦非半瞇起眼,在不算明亮的光線中努力辨認著那些靈牌上的名字。“等你下次出來的時候,我會幫忙,將6號和他的兩個朋友引到你這邊來。”
玩家與玩家之間看起來絲毫沒有關聯,NPC總是出現得隨意、而消失得更隨意,表里世界翻轉時光怪陸離得如同一場夢。村長呆了一小會兒,遲疑著開口:“你們這是……?”
他問出了一句漂亮話,不知有沒有贏得主的歡心,但首先贏得了修女的歡心。刑床上,神色呆滯的受刑者忽然雙眼一閉。
他望向秦非的目光狂熱又古怪:“這已經是我們第四次見面了。”不少觀眾都被弄得一頭霧水。為什么要特意提示這一點呢?
畢竟大家已經達成了協議,要不然她還是——心里驀地一咯噔,青年神態僵硬地緩緩扭頭。
蕭霄一愣。明明秦非什么多余的話也沒說,可原本裝聾作啞的npc卻立刻開了口:“我家的小孫女,三個月前病死了。”
啊?那聲音傳來的十分突兀,是從人群正中冒出來的,中性的嗓音辯不清男女,在記憶中細細搜索,好像也從未聽過這音色。
說話的灰色靈體身邊的空氣波動了一下,有人回應他的話:“你再仔細看,那個想帶隊的不是老玩家。”它隱匿在黑暗中,用那張和蕭霄如出一轍的臉,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森然表情。
他抬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剛才有個事情忘了告訴你們。”“也是挺不容易, 看過這么多場圣嬰院,我還是頭一次看到10號能活到直播后半段。”不是,這么突然地開始傳道是幾個意思?
空氣中彌漫著冷冽的殺意。可還是太晚了,有兩人的眼神已經牢牢粘在了掛畫上,直到身邊玩家伸手使勁搖了搖他們,這才神色呆滯地將身體轉開。而且。
“……秦哥先是把我從僵尸堆里救了出來……把女鬼忽悠瘸了……和Boss大戰三百回合……套出了副本內幕……”
挖下眼珠后的秦非并未露出任何痛苦之色。
該主播見鬼,語氣輕柔懇切地開口:早安、午安、晚安,吃了沒,需要安排晚飯嗎?包接送!
蕭霄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蝴蝶的人還在到處找你,對抗賽的流程都很長,如果你被選中進了副本,應該可以安全一段時間。”雖然王明明看起來很不高興,但他并沒有立即出手對付玩家們。程松可以救得下凌娜,其實也可以救得下刀疤。
老玩家。“走廊盡頭有整棟樓唯一的安全通道。”規則世界的夜晚,通常意味著危機與死亡。
事實上,這種疑惑不僅僅是刀疤,同樣也存在于在場的每一個玩家心中。
秦大佬先是搶了神父的衣裳,又鎖了告解廳的門。在所有人都走后,他看了看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的左邊僵尸,又歪著腦袋往門里望了一眼,最后將門扇半掩上,原地坐了下來。外面的休息室中,刺耳的早餐鈴聲正在廣播中連續不斷的響起。
這個什么呢?
如果……她是說“如果”。
剛才他們壯著膽子,掀開告解廳的簾子往里看過,里面明明一個人也沒有啊。秦非輕描淡寫,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說出口的是什么驚人之語:“因為,我已經從里面出來過一次了。”四肢僵硬,口邊泛著白沫,漆黑的眼睛空洞無神地望著天。
那是一種由內而外萌生的勇氣,將林業整個人從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拉回現實,這種力量一點點滋長著,終于超過了對死亡、對黑暗、對一切事物的恐懼。作為感謝的禮物,阿姨送了林業一把F區垃圾專用門的鑰匙。
“艸艸艸,主播突然貼墻壁那么近干什么?我真的好怕他殉在這里啊!”蕭霄在看見僵尸的第一時間便從身上抽出了一把黃符,咬破指尖,就著鮮血在上面飛快繪制起了圖案。刀疤不耐煩地打斷:“說說他的臉。”
“如果祂是通過苔蘚來觀察迷宮里的人,那出口在‘祂看不見的地方’,意思是不是,只要順著沒有苔蘚的路走,就能離開迷宮啊?”那面垂落下來的黑色絨布簾依舊遮擋著鏡面。
秦非在過道上走著走著, 突然發現身后的腳步聲不見了, 他回頭這才意識到周圍空無一人。
大概就是游樂園鬼屋里最劣質的那種道具人偶,膽量稍微正常些的人都不會被嚇到。那天他打包買衣服時沒仔細看,現在才明白過來,為什么那店員當時笑得那么開心。比起無法解鎖答案的緊張來,那種明知死亡就降臨在不遠處、卻還是難以停止自己向它靠近的腳步的感覺,實在更加令人痛苦。
騙取信任第一步,拋出誘餌。玩家們尖叫著、怒吼著,更多的則是咬緊牙關,不敢發出絲毫多余的聲音,在偌大的迷宮間毫無目的性地拔足狂奔。為的就是避免什么時候一晃神,自己就開始繞圈。
“主播%……&%——好美&……#”受污染的規則會發生內容異變,它們是殘缺的、破損的、不完整的。很難說到底是肉體折磨還是精神折磨。
“哦哦哦,是傻蛋先生!”她咬著牙,再顧不上和其他人爭論些什么,扭動著身體,跌跌撞撞地沖向寢室區。
雖然秦非已然轉身離去,可鏡中那抹身影卻仍面對著秦非的背影。他在人群中搜索著目標,那雙海藍色的深邃眼睛形狀非常漂亮,可落在人身上時卻像是午夜打著強光的探照燈一般,令人十分不適。房子都上了鎖,要去哪里?
作者感言
秦非頷首:“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