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們不分性別?那個在物業中心前發了一陣瘋的新人老大爺,忽然又開始大吵大鬧。封印鬼嬰的黃符貼在秦非手背上,秦非感到自己手背的皮膚都在一陣陣發燙。
秦非身后,其他玩家看得瞠目結舌。青年柔順的發絲被燭火映照出好看的深褐色,清澈的眸中溫和之意盡顯,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十分認真。
“尊敬的女鬼小姐。”青年面上露出一個純善至極的笑,一口細白的牙齒配上他干凈清爽的面容,不管脾氣多么不好的人看到,都會不由自主地靜下心來聽他說完這句話。對著越跑越近、正驚訝地看著他們的蕭霄,鬼火這樣聲嘶力竭地喊著。“怎么離開?”他眼巴巴地看著秦非。
秦非又開始咳嗽。他的身體開始在神經質地顫抖起來,說話都磕磕絆絆:“那我們只要……死夠,六個,就……”沒辦法,這不能怪他,要怪也只能怪6號和12號本人。
或許是大巴車內的規則與村中不一樣,又或許是導游被過于強烈的好感度暫時蒙蔽了雙眼,這回導游沒有退后,而是由著秦非笑嘻嘻地站在了和他不足一拳的距離內。這老頭,還真是賊心不死啊。
蕭霄思忖片刻道:“用手直接撕就行,但這張符……”三途看著鬼火渾身顫抖,眼眶赤紅,不由得驚怒交加地望向秦非:現在是白天,村道兩側的石質神像都被村民們收了回去,同樣的,村民們也都不見了蹤影,整個村子只余一片死寂。
前方的路已經被堵死,身后是早已亂成一團的村民,和其他氣勢洶洶的僵尸。五秒鐘后。那家伙是個妖怪吧!!
明明在上個副本里還是很正常的一個人,現在呢?秦非望著14號,心中涌現起些許疑惑。兒子,再見。
秦非垂手站在司機身旁,聞言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雖然只在恍惚中瞥見一眼,可方才窗戶背后那只眼睛眼白泛灰,渾濁得不像話,眼圈泛著駭人的紅色,看上去簡直不像是個活人。假如他死了,這些秘密就只能和尸鬼一起,被永久地埋葬在這片亂站崗之下了。
受到撞擊的力度,大門緩緩向內洞開,逆著光線,蕭霄看見一張被火焰烤灼得皮膚崩裂的臉。
除了靠曾經在副本中組過隊的其他玩家來進行一些十分語焉不詳的口耳相傳之外。“他覺得我比他更適合這個職位,就把他的工作暫時讓給我了。”
現在,他果然開始繞圈了。也可能是他當時一門心思想要找鬼,不小心鉆進了牛角尖,這種情緒被違規所帶來的精神污染強行放大了。
與此同時,凌娜清楚地感覺到,腰間被什么尖銳的硬物抵了上來。和他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年輕的女人,穿著件五顏六色的鮮艷衣服,胸上別了塊胸牌:他的前方不遠處還有10號替他擋著,他有得是逃跑的余地。
灰白色帶著血絲的眼白,深灰色的瞳孔,甚至在上下還長了兩塊眼皮,上面生長著零星稀疏的睫毛。【追逐倒計時:1分00秒00!】玩家們一直嚴加注意不去直視神像的眼睛。
“這不廢話么?低級世界里的限時副本很少會有人嘗試去解秘,前幾次來這個副本的主播根本都沒觸發過這個去祠堂送東西的任務,更別提這種細枝末節的村民支線了。”濃稠如墨的黑暗中,有什么東西正“砰、砰”地撞擊著車體,極有規律,撞擊力度一下比一下大。林業懵了一下。
“沒動靜。”刀疤道,“也許他們不會出來了……”
凌娜摸了摸鼻尖,將筆遞給林業。“我焯,怎么又搞突然襲擊?就是說我就算看夠100次直播,也還是會被這種畫面嚇到。”“這兩口子是外地人,來我們社區開店以后就買了房子定居,素質實在不怎么高,天天和我搶生意。”
所有有資格離開副本的玩家,全都在眨眼之間便現身在了結算空間內。不可攻略啊。
一旦玩家撥通電話,旅社就會派來新的導游,那,原先那個呢?身旁的蘭姆見狀,顫抖得更加厲害了。污漬斑駁的墻面上,昏沉搖晃的燭火下,幾行血紅的大字觸目驚心。
等等……是不是哪里搞錯了?他認命地清了清嗓子,目光從紙面上一字一字掃過:“夜游湘西旅行團游客活動指南——守陰村特供版。”“比如……去找找告解廳的鑰匙之類的。”三途補充道。
這副本里的怪物怎么長得一個比一個參差啊嗷嗷!!!秦非眨眨眼,一臉無辜中帶著丁點委屈:“我說你是撒旦啊,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你兇我干什么。”
他的右手不著痕跡地背在身后,掌心中藏著一截薄而堅固的木片。良久, 秦非和蕭霄都說不出話來。
……機械音在夜空中陣陣回蕩, 玩家們早已四散奔逃。鬼嬰則是在看見鬼女的那一刻就徹底顯出了身型。
秦非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找不到秦非沒什么要緊明明秦非什么多余的話也沒說,可原本裝聾作啞的npc卻立刻開了口:“我家的小孫女,三個月前病死了。”
最后,那團黑霧感到了倦怠,盤亙在了蘭姆的腦部。村長就在辦公室里,蒼老的臉上布滿胡須,干枯的皮膚像是一顆常年未經日曬的樹。
林業一怔。他望向秦非:“那兩個修女究竟是什么來頭?我們這個——”
她向著身后揮了揮手,幾名身穿白色制服的人端著餐盤走了上來。
呼吸沉重, 心跳的速度卻越來越快,但他甚至顧不上多喘一口氣,只能全心全意地、奮力在一座座石碑間奔跑著。
孫守義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懶得再多說什么。
只是依舊沒人敢越過他。
作者感言
副本進行到那個節點,玩家們之前在無形當中形成的對立已經消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