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秦非給不了他答案。秦非抬頭,目光落在這棟與左右兩邊完全沒有區別的普通村屋上。王明明家的大門前。
秦非在書架前停留的時間太久,這似乎引起了村長的懷疑,村長站起身,來到秦非面前。禮堂內部的裝潢與外面截然不同,白瓷地板嶄新,天花板上掛著一盞風格奇異的水晶吊燈。
“果然不該對新人抱有什么期望!”若是秦非說的都是真的,那勢必將會是一場空前絕后的大混戰。
這里的房屋和景色無疑仍是守陰村祠堂該有的模樣,可祠堂內部,所有格局卻都已經變了樣。不遠處,鬼嬰咯咯咯笑著爬上了鬼女的膝蓋,姿態親昵地伸出兩條手臂。
那人與他一樣衣衫襤褸、混身狼狽,可眼神卻是有別于他的堅毅冷靜,漂亮的側臉線條干凈得如同一幅藝術館中典藏的油畫。
說著轉身向秦非走來。要么就被他氣到破防,要么就不停地試圖說服他,直到終于發現他實在聽不懂人話,而自己已經被累得半死。新人渾身一顫,面露不忍,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
身后正在發生著如此荒唐的鬧劇,但司機半點反應也沒有,開車的姿勢與乘客們最初醒來時沒有分毫不同,就像是一尊木偶,或是一具被擺放在這里的、沒有思維和生命的尸體。
假如神像是有自己的意識,并且會攻擊人的——鑰匙這東西,如果真的這么好找,那為什么昨天他們在休息室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出來呢?
那些原本搖著頭準備離開的靈體頓住腳步重新折返,熒幕前狹小的區域被擠得水泄不通。
“畢竟,像我這么善良的人,也和你們一樣,一點都不想讓手上沾上血呢。”
探員玩家說話時的聲調起伏頓錯,十分富有感情,將一屋子人的好奇心都調動了起來。
林業的心臟也跟著漏跳了一拍。他在玩四角游戲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女鬼跟在他身側時,身上總是時不時傳來鈴鐺響。
而秦非則靜靜立于原地,像是什么也沒意識到,又像是將一切都了然于心?;纳揭琅f是那片荒山。他認命地清了清嗓子,目光從紙面上一字一字掃過:“夜游湘西旅行團游客活動指南——守陰村特供版?!?/p>
“看樣子,追逐戰結束的時候亂葬崗內應該是分化出了兩個空間,我們進入了有柳樹的那一個,你們進了沒有的那一個?!绷枘?對秦非剛才的話深信不疑,半點都不覺得他是在騙人,轉而認認真真分析起來。怎么會有這種人,拿別人的命來送人情????他遠遠望著那個向他們行來的黑影,像是看見了什么令人極度恐慌的邪惡生物一般。
而直播中的眾人也的確沒有令觀眾們失望。
“有人在嗎?開開門!麻煩開門!”“我為什么要染黃毛?”鬼火有些迷茫。但秦非竟然覺得,這段時間,比他在副本中奔波游走在死亡邊緣的那兩天兩夜加起來,還要讓人心累。
80%的迷惑值,足夠讓玩家的大腦自動自發地將一切不合理因素判定為合理。那些本該記載著文字的頁面, 全都變成了一張張白紙。“如果不小心看到神像的左眼,請在午夜十二點時去往村內東北角山坡,用當日新折的楊柳枝抽打自己三下。”
那兩人早已神志不清, 即使被他們用繩子捆住, 都還像發狂的野獸一樣四處亂滾, 根本不可能順利被煉化成活尸。事實證明,即使是一只血哧糊啦的小鬼,心臟也是有溫度的。他此時沖出來針對秦非,一方面是為了兩人的舊怨,可另一方面,他所說的每一個字也都是他心中真實所想。
秦非又開始咳嗽。有老玩家見狀忍不住回頭,用一種介乎于嘲諷與勸告之間的語氣道:“老大爺,你可別鬧了,快去找找線索吧。到時候摸不清游戲的規則,第一個死的就是你。”而三途明顯也不是一個脾氣好的人。
雖然他已經料到,在直播鏡頭背后的那個世界中,觀眾恐怕大概率不會是人類。
鬼火的視線一錯不錯地落在秦非身上,良久,直到他盯得眼皮都發酸了,也沒見對面的人有站起身來活動一下的意圖。這兩個家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下一秒,系統播報的提示音在空闊的墳地上方響起。
就算他沒聽到,其他那么多的觀眾,肯定也會有聽到的,總該有人回應。
要是他再強一些就好了。
2號雖然穿著和其他玩家一樣款式的衣服,可不知什么原因,他之前身上那些血竟也一并被帶了過來?!翱磦€屁,在看把你眼珠子摳出來。”青年面帶微笑,溫柔和善地說出了非常失禮的話。
村長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著急也沒用。
神父抬頭看向秦非。他吞了吞口水:“秦大佬,我們……”
刀疤不耐煩地打斷:“說說他的臉?!鼻嗄晷α似饋恚攵紫聛?,俯身跟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圍著他打轉、看起來非常想和他待在一起的鬼手打招呼:如果在第30天時,玩家還沒有主動進入副本,系統就會將玩家強制前送進去。
況且,現在時間已經不早,距離十二點只有半小時左右,就算出去也做不了什么。一直傻呆呆站在門口看熱鬧的蕭霄見狀一愣,也跟了過來。越來越多的玩家將下午的目的地定在了幼兒園。
接連敲響了十二下。
秦非但笑不語。
作者感言
神父沉下聲:“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