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空氣中依舊繚繞著揮散不去的濃重氣味，每次呼吸間都帶給人一種沉悶的不安。直視神像的眼睛，勢必會誘發什么糟糕的后果。薛驚奇彎下腰, 向秦非鞠了一個標準到無可挑剔的90度的躬。

原來人在倒霉的時候是真的可以這樣倒霉。作為一名整日為行政事務奔忙不休的NPC，亞莉安對玩家們口中的新人榜認知并不怎么充分，但這不妨礙她通過大廳中眾人的反應明白一件事：隨口一句話，倒是把一旁的鬼火嚇了一跳：“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非關掉屬性面板, 將注意力放在了電梯里。“他身上怎么……”蕭霄倏地瞇起眼。“真的是絕了，第一次看到撒旦吃癟的樣子。”

“去死吧——！！！”

有了秦非方才那番“神父讓位給他”的言論，現在他因為告解廳的事找上黛拉修女，便顯的十分合情合理。鬼火的視線一錯不錯地落在秦非身上，良久，直到他盯得眼皮都發酸了，也沒見對面的人有站起身來活動一下的意圖。

然而——在秦非講故事一般的娓娓道來中，空氣里的彈幕逐漸多了起來。

他的發絲凌亂，身上的衣服也在不斷奔跑的過程中沾滿了血點與泥土，可在林業眼中，此刻的秦非無異于天神降臨。雖然在前幾天的直播過程中，凌娜因為刀疤的緣故對程松很有意見——事實上，這份意見直到現在也并沒有完全消弭。起碼，他的命暫時算是保住了。

“什么？！”

“如果我什么都沒看到，那說明是你說錯了，絕對不是我有問題”的過度自信。腐爛的臉孔驀地湊近，裹挾著濃厚的、幾乎化為實質的怨氣，壓制得談永分毫動彈不得。黏膩的黑色長發如同一道道繩索，在地面延展著，直至伸長至他的面前。在這短短幾秒內，他已經反應過來。

……秦非皺眉：“離開，去哪里？”

若是秦非此時打開彈幕，就會發現，他親愛的觀眾們正在對他進行盛贊。例如看守進出門送飯、或者別的什么——這牢房可能有放風時間之類的？

當謎底懸而未明時，想要看見你凄慘死狀的，不一定只有觀眾。看守們明明都有武器，那武器攻擊性還不低。

“媽媽，讓我去吧，你和爸爸打掃了家里又做了午飯，已經很辛苦了，下午應該好好休息。”“你無法壓制內心的自己。”秦非伸手，指了指他的右后方。

“媽媽……愛你……媽媽喜歡你……”如此看來，程松實在是一個行事極度冷靜的人。右側僵尸的動作依舊迅捷，左側的僵尸也在被困住片刻后，隱隱有了即將掙脫封印的趨勢，

果不其然，修女的眉頭皺了起來。

它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剛才說什么？”宋天完成了幼兒園里的任務，卻因為一時疏忽沒有將重要的線索帶回，這讓薛驚奇十分懊惱，覺得錯過了一個能夠揭秘隱藏任務的機會。

秦非一把將林業向屋子中間那兩堆雜物的方向推去：“去那里找！能對付僵尸的東西就在那里。”“……嘶，我的背好痛。”“什么東西？那是什么東西？”

這孩子的心理防線原來這么脆弱的嗎？？？

迷霧散去后，秦非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教堂樣的空間內。“可惜啊，這群主播但凡能再往上升一個級別，這一場直播的打賞豈不是都要收到手軟？”有靈體又是遺憾又是驚奇的感嘆道。每個孩子手中都抱著一本書。

程松瞥了那邊一眼，言簡意賅地回答：“污染。”話未說完，被華奇偉粗暴地打斷：“你有什么用！”

“我焯！”

前面幾人進門時，他分明是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的。和秦非身上揉得如同爛抹布一樣的衣裳不同，蕭霄的衣服卻儼然是被撕成了一綹綹，隨著他奔跑的動作四方飄飛，活像一個亂跑的爛拖把。

“嗐，還以為0039號副本要變得有意思了，白瞎勞資大中午飯也不吃趕來新人大廳看。”

秦非盯著鏡子無聲地看了一會兒，沒有什么發現，于是將簾子放下。

3號玩家。傻逼，怪不得別人要去算計他。外面？

蕭霄仍是點頭。

三途道：“不能再耽誤了，你必須趕快去服務大廳隱藏掉自己的定位。”

這條窗縫，是從始至終就開著，還是導游后來開的？因此，雖然大多數人巴不得自己這輩子都不用再下副本，卻還是只能苦哈哈地在臨期前的最后一天來到調度中心。戶籍管理中心就在F級生活區的入口前，幾人順著過渡空間步行了不久，便來到管理中心大門前。

唯有腳下的路，綿延向前。

若是秦非從常規渠道離開，鬼嬰自然也會被滯留在副本世界中。如果有可能，他真想回到兩個小時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