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點,到了!”中年玩家名叫華奇偉,穿著一身質量上乘的深灰色西裝,領帶夾锃光發亮,一看便知他在正常世界中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王明明的爸爸:“今天兒子真是乖巧懂事。”
外面的人有好幾個,秦非剛才就聽到動靜了。
就著窗框上那并不算多么清晰的反光,秦非看見,就在他身后幾厘米遠的地方,一張慘白腫脹的面孔赫然懸浮在半空中。村中建筑大多是青磚灰瓦的低矮平房,只在靠近大巴的村頭有一座高大的牌樓,上面綴著無數白色的紙錢串,被風吹過時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經歷太多次,他已經習以為常,反正大佬的作風他搞不懂,只要裝作沒看到就可以了。假如半小時后還沒有人過來,她再另外想辦法……
挖下眼珠后的秦非并未露出任何痛苦之色。
他正在盯著秦非,秦非可以感覺得到。正式開始。
“你大可以試試看。”年輕神父在短短一秒鐘之內經歷了如此復雜的心路歷程,卻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天下午秦非突然不見,他們幾個為了找他,在祠堂里游蕩了很久,差不多把所有角落都翻遍了。
和外面教堂明凈光鮮的環境不同, 走廊光線昏暗, 狹長而幽寂,一眼望不到盡頭。“救命啊,怎么越來越刺激了?我好緊張!”教堂的震顫連帶著告解廳也一并搖晃起來,蕭霄沒有站穩,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地上。
這是性命攸關的事,就連刀疤都不再作妖,全程靜默,一言不發地跟著其他人動作。終于,他忽然猛地站了起來,伸手抹了一把臉,大步流星地朝院門方向走去。任務很簡單,只要順著神父的要求來,就可以將任務順利完成。
側門鑰匙這東西,當時看起來派不上什么用場。但送鑰匙和收鑰匙的人都心照不宣地明白,身處如此混亂的地界,多一條能走的小路,保不齊什么時候就能救自己一條命。他已經通關了好幾個副本,但其實,他從來沒在其中發揮過什么真正的作用。
現在,除了裸露在外的脖頸與手臂皮膚上,有著幾處不太顯眼的干涸血跡以外,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清爽, 與那些已經在生活區中休息了十天半個月的空閑玩家沒任何區別。
他能看得出,凌娜并不是真的想要與刀疤同歸于盡。
在副本外的真實世界中,為了解決自己突然出現異常的情緒問題,秦非曾經嘗試過無數次此類的心理治療。囚徒們的強大6號是見識過的, 他在“趁亂趕緊多刀幾個人”和“希望不要被囚徒發現,找個地方躲起來吧”之間左右搖擺, 在游廊中漫無目的地游走著。
未知的前方充斥著死亡威脅,身后的安全即使只是暫時的,也依舊令人難以抗拒。一個動不動就被刺激的暴跳如雷的家伙,還能蠱惑得了誰呢?隨著程松的回答,秦非心中最后一絲僥幸也隨之落空了:“第七天早上,你們已經失蹤了整整兩天。”
是玻璃接觸地面裂成幾瓣的聲音。“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么??”6號收回了匕首。
蕭霄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蝴蝶的人還在到處找你,對抗賽的流程都很長,如果你被選中進了副本,應該可以安全一段時間。”他抽到的這個人設實在太羞恥,羞恥到他連三途姐都沒好意思告訴。不是所有人都擁有能夠抵御死亡壓力的勇氣。
玩家們交談時,刀疤就坐在程松的旁邊,全程聆聽了他們的講話。……青年眼底閃過一抹光,轉瞬即逝。
秦非卻還是搖頭:“不急。”
哪兒來的符?不過這一次,人群中并沒有出現導游或類似導游的身影。
“整個圣嬰院都是蘭姆的腦內世界,對嗎?”
青年的指尖輕輕叩擊著桌面,他漫不經心的懶散語調中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審判意味,仿佛他和他口中那些即將倒霉的家伙完全不是一個物種似的。
或許,這和鬼女所說的,秦非身上帶有的“祂”的氣息有關聯。或許是因為這粗細的確與人的手腕十分相近。
“要不要打個賭?”秦非瞥了鬼火一眼,輕描淡寫地道。剛才在早餐鋪門口也是,他分析出了信息,也不在乎周遭圍了一圈不知是不是他陣營的玩家,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公開了出來。
“用先輩煉尸,鎮壓亂葬崗中的新死之人,村民們妄想用這種手段茍且渡日。”
“若我所言有任何不實,主會對我降下責罰。”秦非看不見的方向,村長眼神閃爍,依舊不懷好意。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興致勃勃地發問:“大佬,咱們升級成E級主播,現在也可以改名了,你說,要改成什么好啊?”
他雙手捧著那片殘破的衣角,密密麻麻的眼球寄居在青苔里,靜靜放置在他的掌心。修女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哪怕就是現在,也還有幾個沒抓住的小老鼠,流竄在回廊里。”
這些東西,他們在帶新人進公會時分明都講解過,一看鬼火就沒有好好聽。那一道道宛若有火焰灼燒般的視線匯聚在他的身上。
虱子?
來村里已經兩天,他還從沒見過這樣明媚的陽光。排查完臥室內的角角落落后,秦非終于將視線投向了一旁的臥室門。青年在大巴車上向他點頭微笑的樣子、在禮堂中低聲提醒他注意不要違反規則的樣子、不久前 他不顧自身危險沖向林業的樣子,在蕭霄腦海中匯聚成一幕幕連貫的畫面。
說完他們一溜煙地跑了。畢竟,他現在可是導游的知心好友,想來對方不會拒絕他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要求。這些人……是玩家嗎?
作者感言
“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