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躺在棺內(nèi),靜靜閡上了眼。徐陽舒搖了搖頭,意猶未盡地抹著嘴,艱難地將視線從飯盒上移開:“不了。”總而言之,他被困在了這里。
該往哪兒跑,神父剛才其實(shí)已經(jīng)告訴過他們答案了。對于亂葬崗中那些尸鬼,他已然沒有什么威懾力了。
“11號,他也看到了。”他說這話時的神態(tài)過于平淡了,不見半分被戳穿心事的惱羞成怒,這令撒旦心中的不安又加深了一點(diǎn)。有靈體不解:“你看那么起勁干什么?類似的劇情咱不是早就看膩了嗎。”
“是不是只要來過就好了?那什么用樹枝拍打自己不過是個幌子。”林業(yè)推測道。即使隔著半條街道,依舊可以聽出聲音主人震徹心扉的恐懼。
蕭霄小聲喘著氣,穩(wěn)住心神,勉強(qiáng)抬起頭來。萬一那些玩家怒了,把他們像4號一樣鎖在臥室里,那該怎么辦才好?“這是我的。”秦非指了指那個空心的吊墜。
怎么連一秒鐘的反應(yīng)時間都不給人的,這個系統(tǒng)也太急性子了吧。嗒、嗒。感覺……倒是也還不賴?
鬼火皺眉道:“會不會是她死了以后,尸體被副本自動刷新了?”秦非偷偷瞄了一眼,和《馭尸術(shù)》中提起過的一模一樣。他不知從哪里找出一張手帕,那手帕還是潔白的,秦非拈起手帕的一角,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指縫間的血跡。
有人卻可以憑借與生俱來的能力,在危機(jī)中縱橫,大殺四方。片刻之后,秦非掌心憑空多出了一把小刀,是那把他放在隨身空間里的刀。蕭霄在旁邊聽得心驚肉跳,他生怕秦非過于張狂的態(tài)度再次將刀疤激怒。
要是不被卷入了這個倒霉的鬼副本,他高低也能弄個全運(yùn)會冠軍來當(dāng)當(dāng)吧。在談永殷切的期盼中,程松冷淡地扭開了臉。壯漢的情緒明顯不對,劈手去搶奪方向盤。
兩方陣營都有高階玩家,憑高階玩家的敏銳程度,最多不過半天,對面陣營的任務(wù)底細(xì)肯定會被他們揪出來。這樣絮絮叨叨講故事似的,什么時候才是個頭?青年慢悠悠地、一字一頓地說道。
不忍不行。昏暗的廂房內(nèi),除了秦非以外的剩下五人面面相覷。
直到蕭霄,轉(zhuǎn)過下一個轉(zhuǎn)角。
“沒什么呀。”秦非笑意柔和,十分自然地略過了這個話題,“你喊我干嘛?”多么無趣的走向!
門邊、檐下、道路兩旁……幾乎所有肉眼可見的角落都擺滿了石質(zhì)神像。他甚至?xí)r不時抬眼瞟向別人的餐盤, 身體一動一動, 像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沖向別人嘴邊一般。秦非正猶豫著是否要追上去看個究竟,一陣比之前強(qiáng)烈數(shù)十倍的嘈雜人聲卻忽然洶涌著席卷而來。
“所以。”他抬眸望向?qū)γ妫?你們是什么陣營?”“不,或者說,他躲在教堂的很深處。”“秦大佬,救命!”
3號想要咳嗽,但他咳不出來,渾身難以抑制地不斷顫抖。可村長卻總覺得,他藏著一肚子的壞水。
那些孩子,是真的憑空消失了。“我猜,珠子里液體的多少,和玩家們在副本中的所作所為有著緊密的關(guān)聯(lián)。”秦非慢悠悠地開口。那根血條上如今僅僅缺失了極小的一截,雖然仍在持續(xù)而緩慢地向下掉著,但秦非簡單估計了一下,要等到徹底掉完,起碼還需要三十分鐘。
“這也配當(dāng)黑羽的下屬掛名工會?”“村長在祠堂,你把東西送去祠堂就可以,祠堂在——”導(dǎo)游抬手,指了一個方向,“那里。”青年垂手站在駕駛座旁,神色云淡風(fēng)輕:“你說電話線?”
自從一聲“砰”的巨響之后,告解廳外便再也沒有其他聲音傳來。
光禿禿一片,連草都沒長幾顆,哪來什么大樹?
三途從隨身背包中摸出一個彈珠大小黑不溜秋的東西,向后一扔。“這個新人想做什么?和導(dǎo)游套近乎嗎。”
上次秦非回到表世界時,因?yàn)榉块g里一直有人,鬼嬰就一直窩在角落。他想誘惑12號,讓12號成為魔鬼的信徒。其實(shí)蕭霄也算下過不少副本了,見過的玩家和NPC,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教堂的震顫連帶著告解廳也一并搖晃起來,蕭霄沒有站穩(wěn),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地上。滴答。
只要他成功取代了12號,憑借他魔鬼的能力,要想弄死那其他23個圣嬰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嗎?蕭霄仍是點(diǎn)頭。四周被一團(tuán)團(tuán)濃黑如墨的霧氣所包裹,伸手不見五指。
只是,這枚吊墜的珠子里盛滿了鮮紅的液體,就像一顆正在蓬勃跳動著的、飽含著生命力的心臟。
她思忖片刻:“6號、19號、21號。”
但其實(shí)所有靈體也都知道,這毫無意義。
過低的生命值使他的行動越來越遲緩,眩暈和壓迫不斷侵襲著秦非的感官。……房里很安靜,沒有拉窗簾,明媚的陽光從窗外傾瀉而入,隱約能夠聽見外面?zhèn)鱽砬宕鄲偠镍B鳴聲。
玩家們不明所以。
那種一層一層抽絲剝繭的感覺,其實(shí)很能給人帶來安全感。
作者感言
濃郁的黑色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兩扇門自動合上,秦非抬起來頭,只來得及看到越來越小的門縫對面,那三人愕然無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