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那個剛剛才被秦非欺負過的神父也在這里, 此時已經換了一身新的衣裳,正像是見到貓的老鼠一樣小心翼翼地縮在角落,連眼神都不敢多落一個在秦非身上。可規則從來就沒有說過,“在餐廳用餐時不許人說話”。
二樓的高階觀眾區內,那個一直關注著直播的金色靈體身上的光芒似乎都因此而黯淡了些,臉上流露出失落的表情。清晰而尖銳的痛意順著脊髓蔓延至全身,秦非覺得自己恐怕要被摔散架了。他果然被抽中投放進了對抗賽。
圣嬰。他可以聽,可以看,在一人獨處時甚至可以觸碰到身邊的一切所在。這幾人有男有女,都是十分普通的長相,無論五官還是氣質都十分平庸,讓人見過后幾乎記不住他們的樣子。
蕭霄原地凌亂,秦非的注意力則全數放在了鬼嬰身上。這個趕了一輩子尸的趕尸人,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在死后竟還不得安寧。
“砰!”揮手告別后,三人并肩離開了艾拉的臥室。蕭霄一愣,將布簾撩開一絲縫,偷偷望了出去。
要……八個人?報廢得徹徹底底。
秦非不遠處的身前,右邊僵尸已然被扇懵逼了。
要想聊和直播有關的事,必須去系統指定的會議大樓,花積分租用辦公室。緊接著,它開始一下一下拍扶著秦非的背,替他順氣,好像生怕他咳壞了似的。三途上手掰了幾下把手,秀挺的眉頭緊蹙:“鎖著。”
青年眉眼含笑,溫溫柔柔地催促道,“別墨跡。”
“你聽。”他說道。“老婆老婆老婆!!老婆開彈幕了!”
只要他一做出這種表情,要么就是要坑人,要么就是要哄人,要么就是又要說點什么歪理了。她在感情上已經被秦非說服了。“動作快點!不要交頭接耳!”
按照大家剛才推斷出來的正確規則謎面,再過不到半個鐘頭時間,她的任務期限就要到了。
“下午和你走散之后沒多久,我就遇到了孫大哥他們。”蕭霄率先開口道。
他就像是一臺人形打印機,將腦海中的畫面一分一毫地復寫。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我他媽真是服了,老子看了幾百遍圣嬰院了,頭一次見到這樣忽悠神父的。”說起來,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每回那個名叫秦非的玩家和導游說什么,最后都會得到回答,說是有求必應也不為過。告解廳外依舊安靜。
更何況,他本來也就只有表情演得真誠,說的話確實離譜到鬼扯。
秦非知道,這些人肯定是和他一樣,房間里藏了東西。
“唔。”秦非明白了。“你們怎么了?那些東西……有什么含義嗎?”談永見秦非幾人反應不對,腆著臉湊了上來。“你睡醒了,親愛的兒子!”他們用相同的聲調異口同聲地說道。
他就差沒貼臉說安安老師會耍賴了。在6號順利拿到24分之前,那個脆弱的結盟就勢必會瓦解,屆時不需要他們出手,6號聯盟內部的人為了活命,也一定會動手對付他。雖然一部分和秦非已經向神父揭發過的那些重復了,但他還額外多說了不少。
圣母懷中的那顆玻璃珠里,猩紅色的液體已經接近頂格。直播進行至此,秦非總算是將24名圣嬰的里外人格、及表里世界翻轉的全部關系捋清了。
如果他們在做任務時耽誤了太多時間,很有可能得不償失,最終依舊只能淪落到成為祭品的境地。見時間差不多了, 秦非將肩膀上上躥下跳的鬼嬰扶正,轉頭對蕭霄道:“走。”
在這片巴掌大的亂葬崗上, 假如按照一塊墓碑一個主人的數量計算,此時此刻起碼齊聚了二百余個面目猙獰的尸鬼。教堂建造得極富有藝術氣息,高聳的穹頂,葉片式鑲嵌著彩色玻璃的窗欞,純白墻面嶄新而光潔,上面懸掛著一幅幅圣母與圣子的掛畫。不過孫守義對秦非倒是半點不服氣也沒有。
“砰”的一聲!“我淦,好多大佬。”顛倒黑白,但又沒有完全顛倒。
“完蛋了,我怎么覺得這個帥氣撒旦要倒霉了?”“也不會怎么樣吧,反正是不會死掉,應該就是掉點san什么的……說起來,我至今都沒弄明白告解廳這條支線背后的劇情究竟是什么,以前的玩家都沒把這條線打穿過。”不遠處,一道模糊的輪廓已然出現在濃霧里。
導游口中的禮堂位于村西側,就在村口旁邊。“你跟我來吧。”醫生轉身,向走廊深處走去。看不出這是做什么用的。
蘭姆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掃帚,連躲也不躲。鬼女:“……”
“我服了我服了!我收回我剛才說的這群人肯定要死在門口的話,主播居然張口就喊媽媽???艾拉肯定立馬就要給他開門了!”越是靠近12號樓,認識王明明的居民NPC就越多。秦非不時回應著那些面目陌生的NPC們的問好,一口一個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叫得親切又熱情。“可是林守英不一樣。”
“秦大佬,剛才吃飯的時候,你是怎么想到要向上帝禱告的?”蕭霄好奇地問道。沒等秦非回答,她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個13號也沒在規定時間前完成任務,他不也沒事嗎?”
“祂”這個字眼,從來都是用來形容非人類的。這讓秦非的大腦產生了一種撕裂般的混沌感。
蕭霄都無語了,這群村民怎么能這么沒用!
作者感言
秦非在這樣的時候,竟還能饒有興味地向導游提問:“這是村祭的特色環節之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