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霄忽然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偷偷往秦非身后挪了兩步。別的NPC都沒動,這種情況下,秦非跟著一起去顯然不太合適。
雖然休息區的燈原本就都已經關上了,可,被人手動關上還是閃爍后熄滅,大家還是分得清的。
他在生前就沾染上了滿身尸氣,死后又怨氣橫生。
“哈哈哈哈哈我真的要被笑死了,漂亮女鬼向左,主播就向右,漂亮女鬼向右,主播就向左。”
他將手上的藥箱放在1號門前的空地上,半彎著腰在里面翻找些什么:青年神情憂郁,雙眼望向前方虛空中的某一點,語氣誠懇而幽幽然地開口:“能不能請你稍微暫停一下……實在太冷了?!?/p>
然而,沒有一個人敢把粗口真正爆出聲來。再然后的動作甚至并非秦非主觀進行,完全像是經歷了一個過場動畫,而后眼珠就那么完完整整地出現在他的手上了。利用身形的掩飾,青年纖長的五指在地面做出一個抓握動作,不動聲色地將那半截瘆人的小玩意藏進了掌心。
秦非反應奇快,在極強的慣性趨勢下閃身,身體帶動腳下急急轉彎,在撞上去之前險險避過。光幕中,秦非與王明明家大門的距離越來越近了。畢竟,這里是規則世界,在規則未明之前,玩家們基本上都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
最終,右腦打贏了。
即使以他這樣敏銳的觀察力,同樣很有可能忽視它。
他是真的很害怕,但青少年身上蓬勃的生命力和求生欲令他堅持了下來,他沒有被血腥和死亡嚇退。
很顯然,巧克力對于黃袍鬼的吸引力過于強大了。在已經一條腿邁進鏡子之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轉過身,對著秦非床底的方向揮了揮手。
若是按照這個邏輯,只要找到沒有苔蘚的路,是否就能成功抵達迷宮的終點?
“好吧?!笔捪瞿涿罹捅磺胤堑男θ菡f服了。甚至有人肆無忌憚地發著瘋,企圖傷害別人或者自己。
擲地有聲,主打的就是一個真誠。
除了滿地的蟲蛇鼠蟻,就只有像是永無止境一般不斷蔓延、轉折、再蔓延的圍墻和地面??稍俸竺娴耐趺髅骷?,門牌上寫的卻是444。是這個叫秦非的老玩家!
秦非:……
小秦??亂石叢生的荒山、雜草遍布的墳穹、渾身鮮血的同伴、驟然消失的惡鬼。
趁著0號囚徒拔斧頭的不到兩秒鐘時間,秦非已然成功鋌而走險,跑出了那段最最危險的死胡同。
“鏡子弄碎會不會也觸發死亡flag呀?”
這大概是第一次有玩家在直播中殺人,還要被觀眾罵的。
秦非從孫守義手中接過蠟燭,朝著身后的方向晃了晃, 動作流暢自然到像是在用一盤蚊香驅趕蚊子。祂冰藍色的瞳孔中帶著淺淺的探究,被祂小心翼翼地隱藏了起來。
詭異難安的氣氛中,談永緊咬牙關,雙拳握緊、放松、又握緊……要想繼續探尋,大概還有三個方向可以走。秦非一目十行地掃過這些內容,手指迅速翻動書頁。
“臥槽,臥槽,臥槽,英俊的年輕神父拿著鋼管和板磚打架!!這反差感!家人們誰懂啊?。?!”“沒什么大事。”
而直到秦非真正邁步踏入規則中心城F級生活區的那一刻。秦非自己都沒想到,他竟然能跑得這么快。只有零星的幾滴血,大概是2號向他們走過去的時候留下的。
老板娘低頭咳嗽了一聲:“但是吧,明天上班的時候,你得拿抹布擦桌子。”鬼火從休息區一路沖向教堂,在跨入教堂的那一刻狠狠絆了個跟頭。秦非沒有忘記,導游曾經說過,守陰村的神像只會以掛畫或雕像的形式出現,如果發現其他形式的神像,請裝作沒有看見。
導游過于緊張的表現,令秦非意識到了一個先前被他忽略的細節。一滴鮮紅的血淚從他漆黑的眼眶中流出,滴落在地上,將地板沁染上一抹觸目驚心的顏色。而且,誰會不知道自己身體里流淌的鮮血是什么顏色,他又不是色盲。
灶爐前的女人沒有聽清,將蘭姆往一邊驅逐:“走開!別擋路?!币虼藖喞虬步裉煲豢吹?秦非,便立即認出了他,并雙眼發亮地走了過來。已經有玩家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催促著問道。
凌娜深吸一口氣,轉頭,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你想干什么?”想來這些人以前也是用這樣的方式,不費吹灰之力地殺死“祭品”。
“媽媽……愛你……媽媽喜歡你……”他看向凌娜的眼神冰涼,帶著令人不適的黏膩。報紙的最外層印著豆腐塊一樣的圖文, 打眼看與平常的報紙無異,但若仔細閱讀便能發現,那上面的文字根本構不成連貫的語句。
青年看似溫和的外表下藏著一股強烈的篤定,仿佛坐在他對面的并非一個全然陌生的成年男子,而是一只柔弱的、在不自知間落入了陷阱的小動物,任由獵人捏圓搓扁。同樣的,玩家們在進入副本后一直集體行動,秦非應該也沒有機會單獨違反某項未知的規則?;蛟S是室內太過臟亂的緣故,那些骯臟的鐵家伙雖然為秦非填上了幾分狼狽,卻也襯得他與這周圍環境愈發格格不入,就像是一顆蒙塵的明珠,即使落入泥濘污垢中,依舊熠熠閃光,反而越加引人心疼。
作者感言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充斥身周的黑暗與鮮血已盡數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