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副本里的NPC好歹都是人不是鬼。坐在他對面侃侃而談的青年又恢復了兩人初見面時,那種伶俐又外向的模樣,和剛才那傻不愣登的樣子看起來判若兩人。或許,他應該再回一趟臥室,同鏡中的那個“秦非”好好交流一下了。
“然后,每一次。”這套邏輯是從結果往謎面倒推得出的。NPC的大半個身子都已經嵌在了墻壁里。
青年抿起的唇角帶著些微向上的弧度,輕柔的笑意像寒冬臘月里的陽光,驅散了蕭霄渾身所有黑暗。“他們的身體會在某個特定的時間僵化,從毛孔中伸出一根根絲線,將他們包裹,直到最后變成一個巨大的卵。”“這個副本到現在為止,所有的玩家打出的都是同一個結局,難道他們能玩出不一樣的結局來,嘖。”
兩人一起扭頭,死死盯著告解廳。導游直勾勾盯著秦非,那眼神就像一把刀,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破那張格外精美惑人的面皮、看清他內里千回百轉的溝壑一般。秦非并沒有告訴0號他究竟想做什么。
若是二者時間同步,那才真的是一箭雙雕也有高階主播鎮定自若臨危不亂。
對方拒不配合的模樣,讓程松不禁皺起了眉頭。
秦非垂眸,暫時思索不出這其中的關竅。
僅僅這么短的時間過去,這扇門的異狀已然肉眼可見地又變多了一點。“死、死了……”有人訥訥道,接著放聲大哭,“死了!死了!啊啊啊啊……”鬼火抬手,將門板拍得咣咣作響。
“不要欺騙自己了,你并不害怕。”“也是挺不容易, 看過這么多場圣嬰院,我還是頭一次看到10號能活到直播后半段。”
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怎么說呢,能有這么好的心態其實也是一件值得讓人學習的事情。至于那些已經沉不住氣自亂陣腳的白方玩家——
導游的嗓音逐漸變得尖銳狠戾,玩家們的表情一點點扭曲起來,鼓膜像是被一記大錘重重掄過,泛起陣陣悶痛。走廊上,還有數張和他同樣略顯迷茫的臉。
“那是什么東西?”“每個人含一口清水,不要咽下,閉上眼睛躺到棺材里去。”
她一把扔掉了痛苦之梨,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秦非的鼻尖:孫守義最不擅長的就是猜謎,皺眉道:“要不我們還是先離開這里吧。”
青年眼底閃過一抹晦暗莫名的光。
秦大佬這么說……是因為,他已經提前想好了該如何應對嗎?他剛才那番推論并不復雜,秦非并不覺得,在這么長時間里,會只有他一個人想通其中的關竅。這個副本里沒有什么真正的懺悔,所謂的懺悔,不過是告密而已!
她正一門心思地望著對面那張單人沙發上的青年。反倒越聽越像是兩股勢力。
光幕對面,只留一群低階靈體們議論紛紛。死得不留絲毫線索,死得所有人都一無所知。
“……羅德尼先生,這個問題對我來說至關重要。”秦非步履緩慢地挪動在雜物中間,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踢倒什么東西。這僵尸還真是有好幾副面孔啊。
但他不敢。秦非心里默默一咯噔,不詳的預感上涌。
紙上這些東西,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里并不難集齊。
這他媽也太作弊了。
秦非眨眨眼,完全不將這當成一回事。“應該不會吧……”有人遲疑著開口,“從來沒見過那種副本。”當然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秦非視角的觀眾數量已然遙遙領先。
兩個女玩家對視一眼,一起點頭。是蘭姆不愿再繼續往下回憶了嗎?可現在,他哪里還顧得上這些。
不過這些都不關秦非的事,只要修女相信他,他的目的就達成了。穿一襲白裙,黑發像是潮濕蜿蜒的水草,姿態扭曲地向他沖了過來!蕭霄豎起耳朵,眼巴巴地看著秦非。
那只手掀開簾幕,向前,再向前。
他在告解廳中一條一條述說著其他人的罪行,讓系統廣播一遍又一遍地響起,將所有人弄得精神緊繃、陣腳大亂。
“我看中的苗子!剛在新人賭場給他壓了1000個積分,這么快死了???”于是蕭霄也學著秦非那樣,若無其事地看向了一邊。就著模糊不清的月影,華奇偉看見半張臉,出現在棺蓋上那條不足一指寬的裂縫中。
有人不明就里地發問:“為什么?”不過,秦非能夠以自己身為一名心理領域研究人員的專業素養擔保,孫守義這波絕對是想多了,凌娜對他完全沒有那方面的想法。那張線條稍顯柔和的面孔,此刻像是覆上了一層霜雪,琥珀色的眼眸望向人時不帶絲毫溫度,令每個被他目光掃過的人心中都涌起一陣難以自制的震顫。
鏡中的秦非呆了幾秒,半晌沒能回得過神來。秦非在告解廳里第一次告密接連得分時,6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慮而殺死的4號戀尸癖;有玩家干嘔了一聲。
導游滿意地頷首:“如果對本次旅程有任何疑問,隨時可以去村口的大巴車上找我,我就宿在那里。”
作者感言
走廊內昏沉的燭火將他的臉色映照得半明半暗,那帶著鐵銹氣的面具緊緊貼合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