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一出現在人前開始,蝴蝶就一直毫不掩飾地盯著他看。
秦非聽得嘴角直抽抽。玩家們的身形倒映在銅鏡中,扭曲變形,如同一個個被拉長后的鬼影。他說話時語速不疾不徐,聲調平靜而又柔和,可此時在場的所有人看著這幅畫面都感受不到半點安慰,只覺得被衣物包裹的身體正在一陣一陣地發涼。
蕭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剛才來時還不見半個人影,天黑以后村子里倒是熱鬧上不少,村民們從屋內出來,沿街行走、交談、晾曬著衣物,從遍地紙錢上神色木訥地踩過。眾人臉色驀地一變,喜悅與緊張交織。
他從得知這件事以后就一直很急, 見秦非沒有隱藏自己在排行榜上的個人信息,便匆忙跑到中心城入口處守著, 想要提醒他。
“你們在祠堂里, 又發現了些什么呢?”
“還愣著干嘛,快跑啊!!”蕭霄看見村長的瞬間臉就不受控制地皺了一下。說不定,也只在休息區內生效呢?
宋天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雙馬尾的意思。隨著時間的推移流逝,他們會越來越激動、越來越急躁,而越是急躁,真相就越是離他們遠去……冷風戛然而止。
在這段被掠去的時光里,他腦海中的人格已經由兩個變成了整整十六個。
他的聲音和蕭霄一模一樣,就連說話時微小的停頓和換氣的習慣,都與蕭霄本尊別無二致。
“只要你們愿意出積分,我手上有號碼牌,馬上就能進去,一分鐘都不用等。”他搓了搓手,目光中流出幾許期待。這是一個看起來心軟,實際卻很不容易動搖的NPC呢。鼻端傳來濃重到不像話的血腥味,秦非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直直地望向天花板。
青年仰躺在床上,脖頸后仰,臉上寫滿英雄般的無畏。
村道兩旁,一戶戶人家依次亮起燈來。
所以,院子里一點動靜都沒有, 只是因為這群家伙在睡午覺?【指認成功,抓鬼環節已開啟!】
可以說,她前腳剛死,走廊的燈光立馬就開始閃爍。“這羅盤只有在直播進度過了50%的時候才能開啟,剛才我看了,羅盤最推薦探索的位置就是祠堂。”假如他連這種內部消息都能打聽到, 他還站在這里干嘛?憑他的本事, 恐怕直接都可以去端蝴蝶的老巢了。
挖下眼珠后的秦非并未露出任何痛苦之色。
不知不覺間,他竟沖進了一條十分眼熟的廊道。他咧開嘴,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蕭霄幾次想把話頭遞回給秦非,卻都被秦非無視了,青年雙眼放空,直勾勾盯著地面上的某一處。
只有蕭霄,他是知道秦非是去消滅污染源了,心中隱約有了猜想。
“那、那……”他雙手捧著那片殘破的衣角,密密麻麻的眼球寄居在青苔里,靜靜放置在他的掌心。老人家滿心想著要留給有出息的后輩,后輩回來了,打的卻是這樣的主意。
蕭霄、孫守義和程松同時看向秦非,想要和他同行,可目光交匯處,主人公卻伸手搭上了林業的肩膀:
可蕭霄卻依舊神色復雜,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有放松下來。蕭霄從來沒有想過,在副本中,竟然真的會有秦非這樣,在危急關頭舍己救人的人。究竟是要放他們一馬,還是將他們全部拆吃入腹。
少年心臟狂跳,忍不住又抬頭,十分小心地瞟了門一眼。
前方,是一片如迷宮般的走廊。“鏡子弄碎會不會也觸發死亡flag呀?”
但那兩人并不太領這份情。再說,現在所有人都知道,秦非肯定會在離開副本后第一時間就趕往服務大廳,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正盯著那扇人來人往的大門。不能問蕭霄,他和那個秦非顯然是一伙的。
就像秦非剛才所提問的那樣,獵頭玩家的存在無疑是破壞了直播時玩家之間的平衡。
他想再見秦非他們一面,卻被孫守義告知,秦非和蕭霄已經進了直播。
鬼女的核心訴求是要毀掉村祭,把這六具僵尸偷走藏起來,村祭也就無法正常舉行了。身后,勁風襲來,秦非旋身勉強躲過,嘗試著使用嘴炮能力打消鬼女殺人的念頭:“我不是外來人,我真的是受徐家人委托過來的!”秦非狠狠閉了閉眼。
從直覺上,蕭霄的確相信秦非能夠從蝴蝶手中全身而退。
“尊敬的神父。”他一字一句地道,“我要懺悔,我要為這教堂中,某個瀆職的神職人員懺悔。”?秦非開始小幅度地扭動四肢,嘗試著在看不見的角度下,憑借感覺摸清那些機關和鎖鏈的捆綁方式。
從直播開始到現在,他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特殊之處,他有著這樣強橫的天賦,卻將它隱藏的很好。鬼火偃旗息鼓,再也不敢和秦非對視了。原來如此!
作者感言
而此時此刻,在里世界上層游廊的邊緣處,一個和秦非所見的一模一樣的蕭霄正在沒了命一般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