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久久未動,終于引起了蕭霄的注意。玩家們對話之間,秦非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在場眾人的神情。
他的眼前浮現出那個村民說話時臉上怪異的笑,和口中那兩排被煙熏得焦黑變形的牙齒。繼續交流嗎。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也越來越瘋狂。
“那當然不是。”鬼女像是覺得秦非說了什么很好笑的胡話似的,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綁定資格,秦非從來沒聽說過這個。
按照目前情況來看,這個副本假如玩到最后,很可能主打的就是一個信息差,那么對方自然知道的越少越好。
秦非在細細觀賞了那手術刀一會兒之后,竟然一反手,將那把刀塞進了神父袍胸前的口袋里。
秦非沒有著急進告解廳,而是趁著四下無人,沿著教堂的內墻轉了一圈。秦非笑著搖了搖頭:“不對。”以他現在的身體大小,要像剛才那樣掛在秦非的手臂上已經有點不太方便了,小僵尸就一把抱住了秦非的大腿,像個掛件一樣懸在那里。
在朱砂接觸到皮肉的那一刻,棺中原本面色青白的尸首便開始以一種極為可怕的速度腐爛分解,直至化成六具白骨。好在系統還不至于如此喪心病狂。
秦非動不了,也不能說話,目之所及全是毫無差別的雪亮。但那時村中的護佑已成,鬼女雖然怨氣極重,生前卻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姑娘,完全不是鬼化后的林守英的對手。遇見“被卷進無限流副本”這種荒誕到極點的事,凌娜起初是很慌張的,但在親眼目睹了兩個人的死亡以后,強烈的求生欲致使她很快冷靜了下來。
蕭霄忘不了,在他的上個副本中,有一個玩家在危急關頭,將陪伴了自己兩個副本的伙伴推出去擋boss。
因此秦非決定,下午繼續出去轉轉。也不知他是單純地在打量秦非,還是覺得秦非模樣眼熟。
“你們團隊下午有安排嗎?方不方便帶上我這邊的三個人?”既然他們沒有,那他們還急什么?這個副本里的蕭霄,在和他對視時,可不會出現像眼前的NPC那樣鮮活靈動的表情。
蕭霄的嘴一點一點張大了。兩人又開始如假人般,一遍又一遍,不斷重復相同的話。
明明只要再過幾個月,他就可以考上大學,擁有自由又愉悅的人生。他思索了半晌,終于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你可真是骨瘦如柴啊。”
一句話,將刀疤放在了全車所有人的對立面。
這支新老玩家混合的隊伍,在來時路上還維系著較為輕松的氣氛,此時卻每個人都噤若寒蟬。那人緊盯著秦非,轉動眼珠掃了掃蕭霄,歪起嘴角,露出一個自以為十分神秘莫測的笑容。原地走了幾步,將靠枕猛的推向貓眼。
“臥槽!”蕭霄脫口而出。但,秦非可沒有那么好騙。
“那太棒了。”青年咧開嘴,露出兩排細細白白、如同貝殼般瑩潤漂亮的牙齒。那托盤中整整齊齊碼著一疊衣服,疊成四四方方的模樣。
秦非與蕭霄對視一眼,立即起身向休息室趕去。秦非的心跳開始加速,垂落在身側的指尖傳來輕微熱意,呼吸急促, 血脈翻涌。
算了,算了。那鬼嬰就站在秦非肩上,與秦非額角的太陽穴、脖頸處的大動脈緊密相貼,只要他伸出他小小的爪子輕輕一碰,發達這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玩家,或許就會立馬去見上帝。重點,大概就是“頂著王明明的臉”。
玩家們無聲地相互打量著,似乎想從其他人的反應中找出答案。
秦非狠狠打了個寒戰。崔冉離宋天很近,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飄進宋天鼻端。伴隨著系統提示響起的,還有一聲清脆到極致的咔嚓聲響。
原來玩家所需要做的,僅僅只是隱藏好自己的身份——隱藏好鏡子中的,真實的自己。
奇怪的是,向來疼愛孫子的老爺子這一次卻噤若寒蟬。
不過短短10分鐘,這片亂葬崗內就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有人在生與死的懸崖邊徘徊。
秦非和一部分“人格”是和蘭姆一起來到的教堂。
這便是煉制活尸的最后步驟了。她用一種看向路旁垃圾堆般輕蔑眼神瞟向他,什么也沒有解釋,扭頭對著看守們說:“走。”
按照往年的祭祀情況,咒念到這一部分時,棺中的尸體勢必會發出很劇烈的震蕩聲,那是那些尸體的亡魂在抗拒林守英的吞噬。即便如此,很大一部分程松的老粉還是沒有放棄他,即使直播高光大多數都匯聚在了秦非那群玩家身上,他們依舊時刻關注著程松的動態。
秦非訝異地抬眸。直播行進到如今這個節點,早就已經沒有什么共享信息的必要了,玩家們分團隊求生的對立局勢非常明顯,程松不可能把自己畫了地圖這種事告訴秦非。蕭霄莫不是人變傻以后,五感反而變得異常靈敏了?
這肯定是真實的守陰村沒錯,那么,在他進入紅色門的那段時間里,村里是否又發生了一些什么?
“而我們這些老玩家。”“至于這么復雜嗎?我看主播一波單純就是失算了,按照他本來的跑路速度,完全可以在救下那個小男生以后帶著他一起水時長到關卡結束……話說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半個亂葬崗的鬼都跑去追他???”
作者感言
“神就照著自己的形象造人,乃是照著他的形象造男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