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蕭霄還睜著他好奇的大眼睛。陣陣涼颼颼的冷風從耳后吹過,似有若無的輕笑聲像是離得很近,又像是離得很遠。觀眾群中頓時掀起一陣波瀾。
他抬眸望向14號頭頂?shù)暮酶卸葪l,那刺眼的數(shù)值竟依舊是0,沒有產(chǎn)生絲毫變化。
位置再度交換,兩道較輕的腳步聲交錯著響起。“怎、怎么了……?”宋天小心翼翼地詢問。
蕭霄身上能夠應付如今場面的道具,都已經(jīng)在亂葬崗和對付門邊那兩個僵尸時用得精光,現(xiàn)在褲兜比臉還干凈,除了兩條腿,什么能用的東西都沒有。……除了王順。
在這短短幾秒內(nèi),他已經(jīng)反應過來。“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呢?”秦非計數(shù)的水平非常高超,說是行走的人形計時器也不為過,從1數(shù)到180的那一刻,義莊院門發(fā)出了輕微的咯吱一聲響。
那頭,秦非已經(jīng)和林業(yè)凌娜肩并著肩,在眾人的目送下走遠了。
事實上,后者十分難以執(zhí)行,因為修女極少出現(xiàn),而且每次出現(xiàn)都是有事要宣布。原來0號這么突兀地搭話,就是想要攻擊他。
長篇大論的規(guī)則,滿是矛盾與讀不懂的謎語。
在他身后不遠處,三途滿身是血地半跪在路邊,而鬼火則被什么東西控制住,正在拼命扭動著身體。
秦非在副本中因疲憊與傷痛而緊繃的精神逐漸松弛下來,骨縫中流淌著柔柔的暖意,整個人像是被浸泡在溫水里。
告解廳的鑰匙不見了,這件事玩家們昨天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的膝蓋不受控制地抬起,頂?shù)搅?前方孫守義的膝窩。“砰——”
也對。就在不久之前,這位新官上任的年輕神父吩咐他:“帶著我們在這里逛逛”。“應該是沒有吧……但也不一定?這幾天剛放暑假,我才從學校回來不久,不太清楚呢。”
6號站在那里發(fā)呆的樣子,沒過多久就惹得了黛拉修女不悅。
但,一碼歸一碼。秦非站在沙堆邊沉思。“亂葬崗?祠堂?還是村民的家里?”青年假惺惺地勾起唇角,看向程松的眼神中帶著一種令人十分不適的了然。
細胳膊細腿的,看上去摔一跤就能跌斷骨頭。
鬼火那常年生銹的腦袋瓜,在這一刻突然靈光了一下:這絕對是林業(yè)一生中所經(jīng)歷過最糟糕的一天。
他還以為按這孩子膽怯的性格,肯定會躲得離神父越遠越好。笨蛋蕭霄站在秦飛身后一臉懵逼。
村道兩旁,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沿途濃霧彌漫,灰白色的霧氣看上去總有種令人不安的感覺,仿佛多吸幾口就會中毒似的。身邊還有其他玩家,蕭霄裝作和秦非完全不認識的樣子,假意對著空氣喃喃自語。【4——】
其他玩家也都看著秦非。
蕭霄詫異地瞪大了眼。他甚至由衷地感謝起系統(tǒng),給自己安排了撒旦這樣一個可愛的寄生魔鬼。
秦非將眼前的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得瞇了瞇眼。
現(xiàn)在還沒到10:30,按理說還在自由活動的時間,可是休息室和走廊都已經(jīng)熄了燈,外面黑咕隆咚一片。他走遍了大半個村子才終于勉強找到一個愿意理會他的人。
0號囚徒已經(jīng)離秦非很近很近,斧頭高高懸于他的頭頂。他在接近目的地之前已經(jīng)刻意加重了腳步,防的就是將前面的人嚇著。“看,孩子們就在那里呢!”
目前已知拿到人頭分最多的是6號。對啊!但16號以后的那些玩家,無一例外,都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的異常來。
林業(yè)明知道那扇門一進去就再也不可能出來, 可就在門出現(xiàn)的那一剎那, 他的大腦就像是放空了似的,恍惚間雙腿已然不受控制地邁步。“我聽說他有的時候會出去,去別的教堂,至于什么時候回來,沒有人清楚。”
如果不夠的話,大概還可以有湯若望和郎世寧。“確實沒有。”秦非安撫般拍拍蕭霄的肩。若是0號囚徒對2號出了手……
雖然很輕,距離很遠,但卻十分清晰,秦非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不是人走進去、把自己關在里面,在烏漆抹黑的一團中對著上帝禱告?“你來的時候看見他們了嗎?”她詢問鬼火。
這幾年間,教廷和政府之間的博弈終于到了尾聲。來到這個副本后,8號抽中的角色是一個同性戀者。秦非微微喘息著,他在丟出血瓶后立即找準時機向著另一個方向跑了過去,可糟糕的是,背后,2號竟然并沒有死,反倒緊追而上。
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眼前這人一樣,行事永遠游走在“穩(wěn)妥”和“出格”的邊界線上。上下左右的邊界都已經(jīng)模糊,整個空間雜揉成一團, 目之所及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鬼火眼底露出深深的絕望。
“在無數(shù)的時間和空間中,我們分散開,卻又是一體的,不分彼此。”這是亡命之徒身上慣有的氣質,秦非十分熟悉。
作者感言
可在蕭霄與其他還沒有履行挖眼儀式的玩家看來,秦非卻是帶著半面血水,神色懨懨地把玩著自己新鮮生摳下來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