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該去看看外面有什么了。
看樣子,他應該昏迷了不短的時間,久到他直播間的觀眾都跑去別人的視角了。
E級主播數量多如牛毛,調度大廳每天都擁擠到人爆滿,就這樣,他居然還能和結了梁子的人隨機到同一個副本里???
林業用手肘撥開前面幾人,硬是湊到秦非身前:“王明明,你現在準備去做什么?”?一,二,三……
他剛剛才從一場死亡危機中抽離,但他并沒有表露出半分緊張。既然決定要去,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6號的目光閃爍著:“就像之前的1號2號那樣,我覺得他應該也異化了吧。”終于,他忽然猛地站了起來,伸手抹了一把臉,大步流星地朝院門方向走去。蕭霄湊上前來補充,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書,你知道什么是書嗎?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扁扁的,長方形……”
秦非目睹完這場鬧劇,收回視線,轉身向休息區更深處的寢室走去。那件事比“D級新星橫空出世”或是“A級公會會長震怒”都要吸引人得多,一出現便轉移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媽媽手里拿著一雙膠鞋,努力想往腳上套。好在他雖然蠢了點,卻十分懂得審時度勢,眼見秦非他們叫凌娜閉嘴,直接跟著抬手捂住了嘴巴。
輕而有規律的腳步聲沿著廂房一側響起。【為玩家小秦開設的賭盤:賭主播能否保住他的**,累計達到10W流水額度,恭喜玩家小秦!】被賭徒盯上,很難說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像秦非那樣即使身處無邊陰暗,卻依舊能夠保持清澈溫柔的人永遠都是極少數。“不用著急吧,6號正在追著19號打,照這個趨勢,醫生估計一會兒就要來了。”
有人跑過來了,越來越近。
還打個屁呀!走廊正中,6號玩家半跪在地上。秦非笑了起來:“我也高二。”
窗外的霧色越來越濃,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大巴車窗投出去的光勉強將周遭不到半米的區域照亮。那鬼嬰就站在秦非肩上,與秦非額角的太陽穴、脖頸處的大動脈緊密相貼,只要他伸出他小小的爪子輕輕一碰,發達這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玩家,或許就會立馬去見上帝。
在秦非的視角下,老人頭頂的紅色文字內容在下一瞬間猝然改變。在冰冷渾濁的空氣中,他輕輕的、小幅度的舞動著,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一般。
“靠我真服了,怎么這個副本里的npc都格外偏愛厚臉皮嗎!”
刀疤在距離秦非極近的位置停了下來。
在沖進那扇門后,他仿佛撞進了一團柔軟的棉花,或是一塊富有彈性的果凍里。背后,煙霧散落,三個追兵再次蠢蠢欲動。他看了看秦非,又看了看鬼女,似乎是懂了點什么,并沒有再多問。
薛驚奇的隊伍越來越壯大了,甚至已經顯得有些臃腫。當時幾乎所有的看守都出動,在走廊中四處亂竄,手忙腳亂之意盡顯。他在秦非的床沿邊坐下,正了神色道:
魔鬼的“今日份”誘哄。“這么簡單啊!”秦非感嘆。
他隱約中總覺得有點不對,秦大佬這莫名慈愛、簡直像中年老父親出門買菜前叮囑自己在上小學的兒子一樣的囑托,聽起來怎么像罵人似的呢?秦非眨了眨眼,邁步踏出祭堂。E級大廳中,圍觀的靈體們屏息凝神,連呼吸聲都放緩, 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光幕中的那雙手。
蕭霄有點害怕,他覺得秦非這樣似乎有點太過于鋒芒畢露了。“剛才那個穿蝴蝶長袍的人,是一個高級公會的會長。”她又將音量壓低了些許。
后果自負。可從大巴回到義莊以后,在秦非的眼中,徐陽舒的頭頂卻赫然多出了一根明晃晃的進度條。
可仔細去聽,那聲音卻又消失不見了。薛驚奇能夠想到的,秦非一樣能想到。那是一顆泛著鮮血色澤的,愛心型的紅寶石。
伙食很是不錯。只要按部就班地走,就有機會全身而退,避開被副本強行篩選、隨機抽人去死的卑微結局。
就算出去,能跟蹤得了誰呢?秦非突然坐直了身體。在副本開始的前一小時里,5號玩家僅僅是姿態傲慢地指揮了幾下其他人,掛墜就已經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紅色。
“任平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變得奇奇怪怪的。”秦非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異常輕盈,他以一種第三人的視角冷眼看著他的軀體從半空中墜落,看著行人尖叫著在他身邊圍成一個圈,看著那輛車的司機被警方押解著從車內走下。背后,黃袍鬼飛馳而來的獵獵風聲已經逼近至耳畔。
落滿灰塵的屋內房梁下,赫然整整齊齊地懸掛著四串黑紅色的紙錢,看上去最舊的那串已經風化變脆,不知在那里掛了多少個年頭。
現在,他可以自如地活動。
他雖然站在0號囚徒對面,心里想的卻完全和0號沒關系。
青年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掀起柔軟漂亮的弧度。
作者感言
林業經歷了九死一生勉強從副本中脫困,積分沒拿到幾個,但起碼保住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