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支支吾吾,看起來不太想回答。
“那太棒了。”青年咧開嘴,露出兩排細細白白、如同貝殼般瑩潤漂亮的牙齒。秦非眉心緊鎖。
他想起之前在副本中,蕭霄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其實孫守義也并不想多管閑事,只是一想到朝夕相處了兩天的人可能要去送死,心里就有點不是滋味。
秦非卻難得地感受到了一絲困窘。這僵尸還真是有好幾副面孔啊。這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名叫林業,身上還穿著校服,神情緊張又怯懦,說話聲音細如蚊蚋。
他露出一個心滿意足而又意味深長的笑容。
【請盡情享受直播,和觀眾朋友們進行熱切的交流吧!!!】自家的傳承被外人拿到了,他一點愧疚自責的表現都沒有,雖然他看起來滿心滿眼都是遺憾,但秦非已然從他的眼神中讀懂了這份遺憾的具體內容:鬼火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鬼女看向秦非的眼神非常陌生,看著像是第一次見。好憋屈啊淦!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什么舍己還是救人,這種問題根本不在秦非的考量范圍內,他原本將一切都精密計算得好好的,純粹是沒有料想到那些尸鬼會突然狂暴,瘋狂追殺他倆。應該也不用遵守表世界休息區的時間安排表吧?在一開始,秦非同樣也遭受了副本的蒙蔽。
——說是面面相覷可能有些不太恰當。“為尊重村民信仰,請大家務必切記,不要直視任何神像的左眼。”眼前這第五條規則,很明顯就是受到了污染的規則。
林業在腦子里回想了一下方才那個大爺遍布褶子的臉,忍不住悄咪咪打了個寒戰。
而現在,眼前這個膽敢反駁他的青年人,即將淪為他的第一個試驗品。餐廳里寂靜無聲,這氛圍很奇怪,大家明明是在進行一場怪談直播,卻好像突然來到了兇案發生現場,正在聽著警察叔叔有條有理的分析案件發生情況。“沒關系,暗火和蝴蝶八成是有仇。”秦非微笑著寬慰蕭霄道。
她斜斜睨了秦非一眼,修長的五指下意識地虛空做了個抓握的動作:“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為什么除了我?”他眼巴巴地問道。
但也沒好到哪去。沒等秦非回答,她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個13號也沒在規定時間前完成任務,他不也沒事嗎?”此言一出,的確令玩家們心安了不少。
面對其他玩家的觀察打量,二人不見有絲毫回應,連眼珠都不帶轉一下,仿佛視野范圍內根本沒有人存在似的。那是……然后,秦非就看見鬼女頭上的好感度條動了一下。
蕭霄望著那個方向,神情中有一絲難言的復雜:“也許我們就不該告訴他們這些。”斷斷續續的一句話,卻在直播間觀眾中掀起軒然大波。
他再如何深挖, 也不可能挖出線索。
這樣的話,他先前所推斷的,“只有一小部分人擁有隱藏身份”的結論,恐怕就要被推翻了。
過于寬大的校服將他的身形映襯得略顯清瘦,有穿堂風掠過, 掀起他的衣擺飄飄蕩蕩。
村長早已準備好了一整套說辭,用來勸說這些即將羊入虎口還不自知的、愚蠢的祭品們。秦非少年時期的運動神經很好,可近幾年因為生病疏于鍛煉,身體素質也大不如前,跑了沒幾步就上氣不接下氣。林業一邊說著,一邊帶著秦非幾人穿過那條垃圾遍布的小巷, 向后走去。
他給秦非的盒子里放的是幾張紙和一本冊子,封面是花里胡哨的風景攝影照片,看上去很像現實世界中旅行社或長途大巴車上會出現的那種本地旅游指南。
他在看向自己時,那對渾濁的瞳孔中帶著無比清晰的考量。
由于心情過度緊張,他的指尖都有點發麻了。“之后我說要去別的地方轉轉, 但是任平不同意,他說他覺得這條街上的好幾個NPC看起來都怪怪的,除了炒干店,一定還有別的地方也有問題。”
蕭霄忙不迭跟了上去。秦非當然不是老玩家。
他的神態看起來并不輕松。
不行,他不能放棄!那個襲擊他的——那是8號玩家。直到剛才。
他看了看秦非,又看了看鬼女,似乎是懂了點什么,并沒有再多問。第二天還有人調侃,說昨晚陽氣太重,把瑪麗嚇退了。
可環視四周,哪里還有路呢?自從進入副本世界后就再沒見過什么小孩的幾個成年人,表情頓時古怪起來。他身上令他不解的點又多了一個。
可,那也不對啊。只不過這次進副本,她被迫拉扯了一個比她還要不如的鬼火,這才不得不又當爹又當媽,一個人打兩份工。走廊一端,辦公室的門依舊敞開著。
那天下午秦非突然不見,他們幾個為了找他,在祠堂里游蕩了很久,差不多把所有角落都翻遍了。
只是,有個動作最慢的玩家,在走向最后一張床時被人攔下了。
作者感言
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