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王明明家的客廳里，那遍地的鮮血與尸塊，以及王明明的爸爸媽媽那扭成麻花的長脖子。秦非眉心緊蹙。

“唔，這樣。”秦非了然地點頭，“不夠的話，一會兒還有。”

說著他順手就要去擰酒瓶蓋兒。

如果秦非和蕭霄能看見神父此時的表情，就會發現他的嘴唇囁嚅著，想說什么卻始終憋不出來，尷尬的神色和剛才的蕭霄如出一轍。

還有那兩個6號自己原本想吸收、卻又對他不屑一顧的公會玩家，他們也對12號言聽計從。青年如沐春風般的氣質終于還是打動了眼前的小怪物，鬼嬰肉球一般的面部蠕動著，良久，細聲細氣的聲響從他的嘴巴——也有可能是其他別的什么地方發出。

他從不考慮得到后能否使用得趁手，也不在乎會為此得罪多少人。嗒、嗒。

呼——無論是膚色、手型、還是指甲的長度，都和之前秦非在里世界中曾看見過的一模一樣。

雖然就算真說出去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

秦非對于眼前的一切熟視無睹。但緊接著，她的臉上便浮現起一個怪異的表情。普普通通一聲問好，落入三途和鬼火耳中卻宛若魔音穿腦。

秦非看了他一眼：“我已經改好了。”

“我艸這什么情況？到底怎么回事？”

她動不了了。

她僵直著后脊，緩緩看向頭頂。他們又不能因此而復活！

那種整個人瀕臨混亂崩潰的解離感，只有真正接觸過這類人的玩家才能分辨得出來。有人清理了現場。

反正他不也沒丟嗎。

三途也無意多摻合。

要揭下此符，理應用上糯米、朱砂、……秦非伸手，指了指他的右后方。“只是……”蕭霄目露尷尬，“我們在走的時候忘了‘白不走雙’的規則，我和孫大哥離得太近，和小劉又隔得太遠……”

秦非不得不稍稍退后，以免被爭相伸手的尸鬼拽到地上去。會議室外面，玩家們已經將宋天團團圍住。

走？

安安老師看起來20多歲的樣子，長著一張白凈討人喜歡的圓臉，說起話來也溫溫柔柔。秦非晚上回房之前去過一趟蕭霄的臥室，他的床底下和鏡子的確都不見絲毫異常，整個房間和他犯傻時候的腦子一樣空空蕩蕩。一直秉持著這種觀念的靈體們，在今天被這個一襲神父裝扮的低階主播狠狠打臉了。

頭頂的陰云散去些去，慘白的月光穿過云層，在他臉上落下起伏的投影。在表里世界翻轉之前，11號和蕭霄一樣，都正待在房間里。

七月十五，祭祀當天，他們的尸身必須出現。刀疤雖然暴虐又沖動易怒，但他顯然是個識時務的人。他從不考慮得到后能否使用得趁手，也不在乎會為此得罪多少人。

既然貌美的女子不管用。

是硬的，很正常。0039號直播間的實時在線人數就像一波又一波浪潮，不斷上升、下降、再上升。

“臥了個大槽……”一道沙啞的嗓音突兀地出現，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他又回到了表世界。

這五積分聽起來很少，卻是阿姨一整天的工費。

“秦大佬，你說，我們要不要也出去找找線索？”只可惜，這份輕松連一分鐘都沒有維持到。

而此時此刻，在里世界上層游廊的邊緣處，一個和秦非所見的一模一樣的蕭霄正在沒了命一般狂奔。冷冰冰的電子合成音從光幕上方的喇叭中響起：“經檢測，湘西副本導游npc行為無異常，系受玩家天賦技能影響后的正常反饋，1000001號玩家屬性面板無故障，一切正常，直播繼續。”頭顱上的五官，和村道兩旁的神像一模一樣。

許是鬧出的動靜太大，不一會兒那些看守們便去而復發，給所有人一人打了一針鎮定。

暗火和星辰之間的矛盾是從雙方內部的玩家之間先開始萌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