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雕塑室內的石膏大致標記完一遍以后,秦非又原路折返,處理了一些偷偷逃跑的漏網之魚。胸腔里的血腥氣味越來越重。“總之大家多注意一點吧,我總覺得,要么在天黑的時候,要么等過幾天,副本規則還會出現新的變動。”
右邊僵尸操縱起僵尸來輕輕松松,操縱起雪怪也不費什么力氣。這是黎明小隊在村子左手邊最后一間房屋的門旁邊找到的。
昨晚兩人能從鬼樓中全身而退,最大功勞當然是秦非撥打出去的那通電話。玩家們都心知肚明,這是副本在逼迫他們加快進度。
這條路上沒有蟲子,卻有著比蟲子更加令人忌憚的東西。沒有足量的信息支撐,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在副本中是多么緊要。剛才在懸崖邊,他還提醒自己可以去找黎明小隊幫忙。
三途忍無可忍,給了鬼火一個天降正義的大嗶兜:“亡靈,亡靈,死了的人才會變成亡靈。”秦非實在不想看到鬼怪將走廊兩側一起堵死,然后兩個玩家擠在中間,變成漢堡里的夾心肉的血腥場面。青年依舊坐在那里,勾了勾下巴:“您說。”
面前的冰層上站著一個青年,正靜靜打量著他,散落肩頭的半長黑發被風吹亂。
“有人看見這個僵尸是從哪冒出來的嗎”
幾人三言兩語說完在絞肉機房的見聞,彌羊越說越惡心,突然有了個很糟糕的想法。接下去的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當然也只可能是秦非。薛驚奇的眼珠子都快要粘在秦非身上了。
秦非身旁所有的灰蛾都被水流沖散,他再次獲得自由。
秦非定定地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銀白,心中涌起一種微妙的不安。
光是鮮血是行不通的,血液會溶于水中, 稀釋過后吸引力也會減弱,需要更扎實的誘餌。“哥們兒你還記不記得,你兩分鐘前還覺得里面這兄弟聽不見你說話呢,現在你怎么能聽見外面人的聲音了啊哈哈哈哈!!”多虧了彌羊脾氣好,不是那種愛斤斤計較的人。
他們身上的衣物早已被灼燒的面目全非了,事實上, 就連原本的五官和樣貌都已看不清。林業一愣,再望過去時,卻又什么都沒有了。他感受不到來自污染源的氣息,但他能直觀地感覺到精神污染。
另外幾人不明白秦非是在做什么,但不知為什么,他們卻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扎著小啾啾的黑發青年一耳刮子扇在孔思明臉上,聲音脆響。對面的兩個NPC愣了一下,相互對視一眼。
但對于秦非來說,這卻并不是什么好兆頭,叮叮咚咚不斷響徹耳旁的系統獎勵提示,反倒像是催命鈴聲,引著他往黃泉路上飛速奔走。或者他藏東西的小盒子。
都不約而同地思索地思索著這件事。
另一人點了點頭,這玩家伸手小心翼翼地將門拉開。
木屋中,被秦非殺死的怪物肩膀上也有一處黑色印記。
岑叁鴉端端正正地坐在雪地里,閉著雙眼, 表情清冷舒淡。創世之船船體雖大,可環境非常封閉。
巨大的光幕懸浮在虛空, 直播畫面中,暮色深沉。咚咚。那層層熟悉的氣息,猶如浪潮般迎面而來,秦非想要深呼吸,想起自己在水中,又按下了沖動。
谷梁的呼吸一窒,眼睛倏忽間瞪大。墻面,天花板,地板,以及秦非所能看到的每一處桌椅板凳,都是細膩如雪的白。
像是一條瀕死掙扎的魚,正在案板上,瘋狂躍動。雪地上的尸體實在和秦非太像,彌羊光是用看的都覺得腦袋疼。
彌羊壓低聲音,用孔思明聽不見的音量對秦非道。“或許是因為,我們進密林的方式不同吧。”秦非若有所思。他好像也開始為自己的矯情感到很不好意思,摸摸后腦勺,從地上站起:
沒有時間處理尸體,兩名玩家只能將尸體就地用積雪掩埋。宋天當時就很想奪路而逃。他實在想不通,秦非是怎樣看著那張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臉,說出這樣一句話的。
一旦隱藏任務成功觸發并完成,這場R級對抗賽便能就此結束了。
只是,這次和以往不同。也就是這幾秒鐘的時間差,秦非抱著“就算是一次性也行,能用一下就用一下”的心態,抬手指向馬上就要對烏蒙下毒嘴的雪怪。秦非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擔憂了。
在不知多遠之外,一團比黑暗更加黑暗的存在正靜默地佇立。若不是秦非突然橫插一腳,將14號樓有問題揭穿了的話,就憑崔冉這一句話,那三個穿著保安制服的玩家就不得不下場來幫她說話了。大家不知道生者和死者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關系。
規則意味著死亡,同時也意味著生機。秦非一行人兜完半邊村子,走到中間時,正好和黎明小隊迎面遇上。
之后也大概率不會主動惹事。帶著隱約怒氣的抱怨聲自角落響起。
可惜,命運中從來不存在那么多的假如。順著風吹的方向,秦非能夠隱約聽見他們的對話聲。“抓到了!”烏蒙興奮道。
作者感言
自從進入副本世界后,蕭霄曾經在現實中用了整整20年才建立起來的、充滿友善和秩序的世界觀,便迅速崩塌,化作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