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十分鐘以后,老虎和狐貍從另一個游戲房中走出來時,老虎還在發呆。秦非眸光微閃:“你覺得黎明小隊的人會信你嗎?”
和代表著死亡、崩潰,光是看字面便會讓人聯想到無盡的絕望與黑暗的污染源,似乎完全不是一路人。秦非甚至懷疑,假如飯后他沒有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烏青,而是悶頭在帳篷里睡了一覺,恐怕在夢中就會直接原地腐爛成一灘臭肉了。
有玩家,也有NPC。金屬鞋扣在燈下反著光,厚重的牛筋底重重碾磨在其中一人的指骨上。離得遠,秦非也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什么,反正就見他們頭頂的進度條噌噌噌往前漲,沒過多久就都滿格,變成了小骷髏。
地面很臟,灰塵遍布,目之所及的范圍內還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一塊一塊,大概是粘稠干涸的血,以及……碎肉。只可惜,觀眾們的這項愿望注定無法達成了。“你在這場副本里拿到的積分應該很高吧?”秦非的視線散漫地掃過彌羊的臉龐,“雪山所有的秘密,都被我們挖掘得差不多了。”
那大大的、清晰的、散發著熒光的好感度條, 就是秦非在這棟房子里最保險的護身符。
打NPC的臉,狗膽包天!秦非上前半步,微笑著大言不慚地改口:“我們是你的同學呀,孔思明,我們都是登山社團的社員,你怎么連我都不認識了?”不少玩家都抓緊時機看向門外,很可惜門外一片漆黑,大家什么也沒能看清。
彌羊單手拽著登山繩,一腳踩在石壁上,雞皮疙瘩從尾椎骨一路爬到后頸,無聲地罵道:“臥槽!!!”
旗桿?
真正的傻子F級的時候就死了。有人——也可能是什么別的物種,總之,有東西襲擊了營地。沒想到過了這么久,竟然又要和老朋友見面。
明明是炎炎盛夏,在場所有玩家卻都覺得后頸一涼。叫不出口。
而現在。
他的十根手指仿佛化作了鋼爪,或是犁耙,在臉上抓撓著,并不長的指甲嵌進肉里,撕出一道道血痕。忽然被這么多道奇怪的眼光注視著,崔冉卻像是渾然未覺異樣,她一步一步走下階梯,來到薛驚奇面前。昨天晚上,秦非為了避免再次被地圖所迷惑,一整夜時間沒看過地圖一眼,只朝著指南針所指的方向不斷前進。
彌羊站在旁邊冷眼看著,被眼前這離譜的一幕雷得七葷八素。對著自己的假父母露出虛偽而乖順的笑,漂亮的唇角高高揚起,像是一只志得意滿的狐貍。對于烏蒙這樣身體素質極強的玩家而言,背上背個人,還真沒什么大不了的。
隔著一個頭套,觀眾們看不見秦非的表情。
秦非緩步從房中走出,溫柔的眼中含帶著笑意,怎么看都是個十足的好人,和屋里這兩口子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陶征驟然摸出了個高級道具,幾人都饒有興趣地圍上前看。他總覺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對,卻又找不出原因,只有飄渺而難以捕捉的第六感不斷在腦海中發出詢問:蕭霄唏噓道:“這鸚鵡是和他隊友一起下的副本,他隊友抽到了餿掉的罐頭,他就替他隊友吃了。”
因為擔心被蝴蝶堵在過渡空間里,秦非這次連片刻也不敢在結算空間中多做停留。看來,即使并非真心實意相信自己就是死者,只要確定了轉換陣營的意愿,同樣也能夠達成目的。
“對了。”秦非用手指輕輕敲著下巴,“我記得咱們社團里好像還有哪個男生和周同學很曖昧來著。”聞人黑著臉,招呼隊員們支好帳篷, 就地圍坐成一圈。臥槽!!???
知性溫柔的女聲從門外傳來。段南非常憂愁。
每天都有固定的死亡人數,不努力向上爬,就只能被踩到腳下。雖然眼前的畫面一如往常,墻壁依舊是原木色,地毯也依舊是藍的,但,秦非還是反應速度極快地收回了腳。上一次來密林里時,秦非在密林中還看到過一些奇怪的紅光,剛才他一直在試圖尋找,卻什么也沒有找到。
秦非和應或說話的時候,就一直在悄悄摸摸把兩人中間的雪墻碎塊往黑晶戒里面收。
“我——”秦非想要開口,但對面的人驀地伸出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脖子。“怎么回事?”他的眼神掃過孔思明的臉,
彌羊的腦海中一幕幕劃過秦非在副本中的所作所為,越想越覺得,身旁這人簡直是個如同bug般的存在。他想問林業為什么,但少年已然一溜煙地沖向玩具熊,踩著凳子,動作不甚協調地往上爬去。對方正抱著斧頭靠坐在角落閉目養神,似乎并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們的身上。
聞人黎明頭痛欲裂。秦非卻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他一邊用修長的手指將積木搭成各種形狀,一邊十分不要臉皮地吹捧著房間。
“這樣,你抬起手,咬自己的胳膊一口。”秦非輕言細語地吩咐道。
“我都感覺他被人奪舍了。”14號樓的結構是口字型的,秦非繞著樓道跑了一圈,一眼瞥見旁邊的安全通道門,抬腳踹開門便沖了進去。于是秦非又把漏撿回來了。
秦非仰頭,覺得那輪慘白的月亮看起來,就像一顆失去了皮肉的人類顱骨,散發著斑駁的死意。
穿著連衣裙的小女孩穩穩當當站在射擊臺前的板凳上,她的同伴在她身后。黎明小隊的三人則站在距離更遠些的地方,正緊張地朝這邊望過來。
難道因為亞莉安是NPC,所以這條規則在她身上不成立?
……畢竟,他的特征實在太過明顯,只要一見到他,絕沒有認不出的可能。隨著蝴蝶手起手落,傀儡心中僅存的那一抹恐懼也消失不見。
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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