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抬起手,佯裝捂嘴咳嗽,實際上卻雙指拖動放大了那塊獎牌。
“秦大佬,剛才吃飯的時候,你是怎么想到要向上帝禱告的?”蕭霄好奇地問道。當即,鬼手和鬼嬰都對鬼女表現出了不滿,一個上下亂蹦,另一個則“啊啊啊”地叫了起來,又一次掛上了秦非的大腿,似乎是想借此安慰眼前的青年,叫他不要太過失落。
秦非呼吸一窒,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或許,這就是他被修女抓來的理由。他分析道:“據我近幾小時的觀察,你和這個人設的融合度似乎是隨著時間一點點增加的。”這其中的關聯,沒有人會意識不到。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蕭霄又驚又怒,皺眉望著門外。
那鈴鐺看上去似銅,非銅似鐵非鐵,小小巧巧,不過半個巴掌大。
窗外吹來一陣風,將房梁上的紙錢吹得左右搖晃,細碎干枯的紙片發出窸窣的聲響,宛若人死去前低聲的喟嘆。一旦玩家撥通電話,旅社就會派來新的導游,那,原先那個呢?
——就比如剛才的蝴蝶。背后,老頭的腳步聲同樣也沒停。
三途扭過頭,用殺人的目光看著鬼火,又將頭扭回來,用殺人的目光看著秦非。“他身上怎么……”蕭霄倏地瞇起眼。
他是在關心他!
“在走之前,我還有些事想請教你。”“嘿,主播還挺聰明的,只要劃自己一個口子,他就可以坐在這里守株待兔了。”
他剛才在那條路上,就,什么也沒看到啊。蕭霄嚇都快要被嚇死了,他覺得騙人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活,雖然兵不血刃,可他覺得自己現在比昨夜在亂葬崗被幾百個鬼追時還要緊張:雖然知道自己現在笨的離譜,很容易問出傻問題,可蕭霄實在無法克制內心的不解與好奇:“秦大佬,你為什么不自己去?”
休息時間總是過得格外的快,半個月如流水般眨眼而逝。秦非身上那套沾滿血污的制服也變回了他自己的衣服,他站在表世界休息區清爽干凈的走廊上,抬眼望向四周。趁著0號囚徒拔斧頭的不到兩秒鐘時間,秦非已然成功鋌而走險,跑出了那段最最危險的死胡同。
10號還不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卻全部指向人性。可他真的問出口了,原本那些躍躍欲試的玩家們卻又紛紛開始慫了。
“而且,大佬剛不是說了嗎,程松他倆今天下午一直待在祠堂。如果祠堂里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他們應該會露出馬腳來。”亞莉安偷偷瞄了秦非一眼,在心中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他們在瘋狂討論與劇情有關的話題,以至于那些內容在秦非面前全部都被屏蔽掉了。
秦非與三途的臉色十分同步地黑了下去。既沒有柜子, 也沒有隔間,就連窗簾都緊貼著墻面。
他操縱著自己不甚靈敏的左眼皮,向秦非眨了眨眼,留下一個不自然到有些許恐怖的wink。角落的留聲機中響起提前收錄好的搖籃曲,嬰兒床上的鴨子玩具隨著音樂輕輕旋轉起來,桌上的水壺發出咕嘟嘟的聲音,空氣中飄散著淺淡的奶香和糖果香氣。而秦非的表現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引路NPC一樣,對和自己無關的話題置之不理。
秦非雖然在那片黑暗的空間中一個人待了許久,但在其他人看來,也不過就是比他們晚出來了一小會兒而已。然后是掌心,手背,以及臉頰。
他們面色鐵青,大跨步走了進來,一腳將最靠近門旁邊的那個玩家踹開老遠。
他向兩側扯了扯嘴角:“呵呵,不要開玩笑了,下午你的同伴來這里找過我,說他們和你走散了。”
那人頂著一張和秦非一模一樣的面孔,額頭上有兩個尖而細長的犄角。“你來了。”祂的輕聲輕柔而低醇,尾音略有些沉,像是和緩的琴音。
比起讓秦非當NPC,讓他繼續在主播界發光發熱更有價值一些。這些看見血肉橫飛或是腸穿肚爛的畫面,也從不皺一下眉頭的觀眾們,現在卻被這叢小小的苔蘚驚得面色煞白。
蕭霄與6號一個跑一個追,在寂靜幽暗的游廊里渲染出了一種生死時速的激情氛圍。“他殺死了8號!”在經受了修女惡狠狠的一瞪后,14號玩家唯唯諾諾地彎腰,將叉子撿了起來。
作為正在走迷宮的人,他對這座迷宮的龐大,有著比光幕背后的每一位觀眾都更加清晰的認知。不遠處,衣著單薄的青年正低頭檢查著門板上的抓痕。走廊光線昏沉,將他的身形勾勒成一道剪影,下頜線條顯得尤為清晰而流暢,眼神專注平和。
一人一鬼之間的距離慢慢收近。
蕭霄還在懵,摸著后腦勺道:“他們……都被打了鎮定。”
這個秦大佬要怎么圓?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暖黃的光線忽然出現在秦非的視野盡頭。孫守義擔心這樣會惹麻煩,遲遲不敢下定論。
“這位……”【追逐倒計時:1分00秒00!】
走廊內昏沉的燭火將他的臉色映照得半明半暗,那帶著鐵銹氣的面具緊緊貼合在他的臉上。
秦非的后頸攀上一絲涼意。
“……14號?”宋天抬起頭,在頭頂的虛空中看見一個正在不斷變化的電子倒計時器。圣嬰院整個副本都是基于蘭姆的精神世界所構成,視角非常局限,副本中的怪物也都是蘭姆的人生中曾經接觸過的。
作者感言
他們又不能因此而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