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號在表世界的休息區里已經用清水將自己渾身洗凈,而秦非,雖然他用手怕清理了自己的手和臉蛋,可他衣袍上那些血跡,卻還明晃晃的暴露在那里。
“回去睡覺吧,別呆在外面了。”秦非看了一眼時間,像拍小狗一樣拍了拍蕭霄的腦袋。蕭霄望著門洞里,面露難色。
靈體提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這個叫秦非的主播成功逃過了這一劫,一定是因為他身上有什么和其他玩家不一樣的地方。”秦非微垂著頭,思維早已發散到了九霄云外。
只有薛驚奇從始至終都十分富有耐心。
程松看起來并沒有要和刀疤算賬的意思,凌娜不想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給秦非惹麻煩,于是干脆利落地換了另一個話題:“我們在那邊發現了一間奇怪的屋子。”他的左半邊大腦在叫囂著,想要翻個白眼調頭就走。可是秦非并沒有繼續向前。
因為它發現自己爬不起來了!是刀疤。
布告臺后方,一座和里世界中一模一樣的木質告解廳正靜靜佇立在墻邊,紅棕色的木柜前掛著一塊深綠色的絨布,里面漆黑一片。
他從不考慮得到后能否使用得趁手,也不在乎會為此得罪多少人。但由于他才剛死,魂魄尚未完全離體,肉身和靈魂不能分離,因此他的肉身竟也跟著黑白無常一道去了地府。
難道是他聽錯了?這可是強大到連觀眾都被蒙騙過去的污染,身處副本當中的玩家居然能保持清醒。
眼球們想向右,秦非便向左。【1號圣嬰已退出本次選拔!】
頭上傳來的痛楚還在繼續。青年在大巴車上向他點頭微笑的樣子、在禮堂中低聲提醒他注意不要違反規則的樣子、不久前 他不顧自身危險沖向林業的樣子,在蕭霄腦海中匯聚成一幕幕連貫的畫面。封印鬼嬰的黃符貼在秦非手背上,秦非感到自己手背的皮膚都在一陣陣發燙。
然后從一角開始逐漸消失,仿佛有一把看不見的熊熊烈火,正吞噬著他的身體。那人與他一樣衣衫襤褸、混身狼狽,可眼神卻是有別于他的堅毅冷靜,漂亮的側臉線條干凈得如同一幅藝術館中典藏的油畫。人性的黑暗面在鮮血與生死面前,被無數倍地放大,再放大,成為一個令人難以逼視的,黑洞般的漩渦,將一切光明的東西全部吸入其中。
距離那怪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秦非眨眨眼,將鏡子從抽屜中取出。
這樣的人,程松以前見過不少次。村長早已準備好了一整套說辭,用來勸說這些即將羊入虎口還不自知的、愚蠢的祭品們。
“用先輩煉尸,鎮壓亂葬崗中的新死之人,村民們妄想用這種手段茍且渡日。”
反正,就算現在不說,以后也肯定是要說的。
那生肉不知放了多少時間,已經腐爛發臭,仔細看去上頭還有不知名的蚊蠅在飛,生肉上鼓起一個個小包,細小的蛆蟲在里面蠕動著。雖說仍舊沒什么血色,卻也和方才那般死人模樣大相徑庭。
就是直接去找修女。不遠處,衣著單薄的青年正低頭檢查著門板上的抓痕。走廊光線昏沉,將他的身形勾勒成一道剪影,下頜線條顯得尤為清晰而流暢,眼神專注平和。可,他還是覺得非常難以理解。
“握住它,你的罪孽便將被洗凈。”在一開始,秦非同樣也遭受了副本的蒙蔽。緊接著就要開始背:“第六是,若休息區的電燈閃爍……呃。”
更別提這兩個估計是圍觀了全程的倒霉蛋。從蕭霄在調度中心按下按鈕的那一刻起,秦非與蕭霄的身周便涌起了熟悉的白霧。秦非一怔。
秦非的心跳都因為過于興奮加速了。秦非終于下定決心。
他說那番話,大約是意圖再將蕭霄心里的陰暗面再度喚出來。
在社區轉了一上午,白方犧牲掉了一個玩家,剩余存活的人則或多或少都已經掌握了一些信息。
雖然粉絲對偶像總是會存在著一些濾鏡,這可以理解。殺死華奇偉的那尊石像是從午夜剛過便進入義莊內的,而華奇偉從開始尖叫到不再發出絲毫聲音,一共只過去不到兩分鐘。
眾玩家:“……”
秦非聞言,眉心不由得輕輕一跳。
祂是怎樣注視著秦非?“可是……”
懸掛在他巨大身體上某一處突起的眼球上,隨著他奔跑的步伐一抖一抖。或許還有時不時拍拍修女的馬屁。“對了。”秦非話鋒一轉,主動終止了這個話題,“你有沒有看過你房間里的那面鏡子?”
兩人一言不發,瞪眼望著身前空地,打眼一看與常人無異,可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他們的神情都十分木然,面色青白,眼圈紫黑,嘴唇也毫無血色。面對這個難得的“知心朋友”,秦非也著實沒有客氣:“你知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安全離開守陰村?”
終于,他忽然猛地站了起來,伸手抹了一把臉,大步流星地朝院門方向走去。
作者感言
“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