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他的對面又坐了一個新的蘭姆。雖然他沒有回頭,但背后灼熱的視線如影隨形,令他全然無法忽略。
他起身下了床,來到門邊,伸手擰開了臥室的門。
夜色暗沉,遮掩了許多細節,村長沒有發現玩家們過于青白而顯得有些不似常人的臉色。究竟是他裝出來的,還是那司機確確實實有問題?秦非眨眨眼,將鏡子從抽屜中取出。
“副本的劇情解析度歷史最高是46%,被他這么一挖起碼得升到90%。”和之前自告奮勇刺殺秦非的8號不一樣,3號沒什么能耐,也沒什么保命的天賦技能。“看那個善堂的獵頭,都被舔得無語了,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
這個他還不至于忘記。可是,刀疤。
片刻后,又是一聲。
他們前后還有幾個玩家,都是聽到動靜后從旁邊趕過來的。萬一黑霧里的那群長著嬰兒手臂的怪物還在怎么辦?下車豈不是送死。他伸手指了指蕭霄的大腿。
想來這些人以前也是用這樣的方式,不費吹灰之力地殺死“祭品”。蕭霄臉色一白:“這是……他的天賦武器。”
秦非卻沒有順著安老師的話說下去,而是詢問道:“你的哨子長什么樣?”被整整六臺電鋸攔腰斬斷,碎木板炸得遍地都是,一整個面目全非。6號呆呆地站在12號房門口,瞠目結舌地望著這一切。
那些尸體面色清白,雙眼圓睜,漆黑的瞳孔只有米粒大小,眼白渾濁,血絲遍布,長長的獠牙從口腔兩側伸出。那些揮灑而下的血珠落在他的衣襟和臉上,為他略顯蒼白的膚色增添了一抹妖冶的猩紅。
卻沒想到,這個榜單能引起如此大的轟動。聯想到追逐戰開始前眾人在墓碑之間打轉的情況,秦非信手拈來地編了這個謊。
他明明沒有得罪過0號啊??什么??那昨天下午和晚上,16號以后的玩家為什么都沒有出門?
車窗外,那種“砰砰”的撞擊聲仍在有規律地響起,眾人循著聲音望向車窗。撒旦在以往的每一期直播中,都是以當期12號的面容示人。這樣明顯的線索出現在眼前,假如就此放過,未免太過可惜。
話未說完,廣播預告的5分鐘時間過完,蕭霄眼前白光一閃。
像是一只壞掉了的座鐘擺錘,節奏規律得有種說不出的詭異。“你出去是有什么一定要辦的事嗎?”他問。走廊上沒有風,空氣帶著凝固的死意,木門的軸承卻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來。
那些僥幸活下來的人,不過是被規則大發慈悲放了一馬,從規則的指縫中茍且偷生的小螞蟻罷了。
看起來溫順而聽話,和那個在車上獨自挑釁持刀歹徒的青年仿佛完全不是一個人。
但名字是十分清晰的。青年還維系著剛才摔倒時的姿勢,四仰八叉地躺坐在地上,脊背因緊張而微微繃直,尾椎骨隱隱作痛,他撐著地面站起身來。“也難為你連這么隱秘的事情都知道,這本書的確就藏在這間屋子里。”
他大約是看到了早點鋪的材料里藏匿著人體碎塊,所以才會如此堅定地認為,老板是鬼。
這樣想來,這些水果看起來倒還真挺不錯的……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毒死人。“你們最好是不要騙我。”她咬著后槽牙,一次一頓地將話從齒縫中擠出。
有人失控般用力錘起車廂墻壁,一個脾氣暴躁的乘客大聲嘶吼著:“下車!我們要下車!這是什么破直播,我拒絕參加,你們這樣是違法的你們知道不知道!”神色未變,動作不見絲毫遲滯,猛然伸手將門拉開!
但……若不是靈體們都沒有實體,今天恐怕免不了要發生一起慘烈的踩踏案件。
那個寫著蘭姆姓名的小木牌仍被隨意丟棄在角落,秦非皺著眉頭走進去,在遍地的小玻璃瓶中撿起一個。
他沒有抬頭,目光依舊鎖定著腳下的某一處。他剛才那番推論并不復雜,秦非并不覺得,在這么長時間里,會只有他一個人想通其中的關竅。
“我也不清楚他們為什么追我。”青年困擾地輕輕蹙眉,語氣真誠, 像是很認真地在思索,“我想,可能是因為我一開始時離2號最近,身上沾了血腥氣吧。”他實在很難相信,秦非會做出這么無厘頭的決策。空氣中漂浮著一種像是火燒或皮肉般刺鼻的焦臭氣味,玩家們都忍不住抬手捂住了鼻子。
那種能讓人胸口發悶的血腥和腐臭味消失不見,只留下地下室慣有的霉味;地面也尚算潔凈,就連墻上燃燒的燭火都比外面亮上一些。他身上的衣服也整潔柔順,整個人有一種云淡風輕的氣質,全然沒有被副本幽暗詭異的氣氛所影響,在一群灰頭土臉的玩家中間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而且來的人竟然還是……隔著F區層層疊疊的破敗屋舍,三途的眼底閃過一絲忌憚。
“臥槽!臥槽槽槽……?”蕭霄被驚到宕機了, “這玩意什么時候跟著咱們一起來的??”“主播怎么忽然停下了,我真的好急!!抬頭看看樓上啊,再不走快點,你的隊友就要都完蛋了!”
四層樓的高度一眨眼便走完。在如此高強的運動下, 秦非喉間很快涌起一股血腥氣,淡淡的鐵銹味在口腔中彌漫。
孩子們列成一隊,沿街向前走。
作者感言
大半天沒有吃東西,秦非早已餓的前胸貼后背,再加上昨晚運動過量又失血過多,現在整個人都有種低血糖的眩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