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望向布告臺右側的另一扇木門。
這是一輛破舊的大巴車,正在灰白色的霧氣中顛簸行駛著,光線陰暗的車廂內橫七豎八躺著十來個人。棺蓋掀開的那一刻,清亮的男音打破了寂靜的空氣。
玩家們一直嚴加注意不去直視神像的眼睛。
蕭霄皺起眉頭,邁步走向銅鏡邊堆放的那些花圈。但他剛才在外面遇到她時提示還不是這樣的。
她眼中的紅血絲越來越多, 匯聚在一起,沁成一股鮮血順著臉頰流淌下來。“我的孩子,就在這里,向主闡釋,你所要揭發的罪。”事已至此,說干就干。
秦非抬手摸了摸腦袋,頭上的短發柔軟,帶著輕微的卷,觸感依稀有些熟悉。
秦非心下稍定。此時玩家們才發現,這張所謂的“木板床”原來只不過是一塊搭在幾塊磚頭上的門板而已。
在這個所謂的懺悔廳里,他們需要做的是背刺和告密。“我的天哪,這都算是什么事,聰明反被聰明誤?”尸體是不能開口說話的,這個思路絕對錯誤。
這間房中的一切都十分流于表面。秦非說這話時的語調懶懶散散,悠閑而輕緩,與蕭霄緊張的模樣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對比。只要這個家伙得償所愿以后,能夠理她的手遠一點!!
義莊內,一切依舊與眾人離開時一模一樣。從他們充滿目的性的行動路線來看,這次他們顯然已經做足了準備。禮堂四面隨之而起了森然的樂聲,鑼鼓伴著嗩吶,聽上去像是來索命的,實在很難稱得上悅耳。
“我家那個皮猴子和你差不多大,一放假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好些天都沒回來!”老板娘抱怨著。滿滿當當的六串,在夜風中輕輕碰撞,發出令人心驚肉跳的窸窣響聲。從昨天進村開始,玩家們遇到的所有村民幾乎全是上了年紀的爺爺奶奶,哪怕是最年輕的人看上去起碼也有四五十歲,小孩和嬰兒更是一個都沒見過。
比起過去湊熱鬧,秦非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它想做什么?
溫和與危險。
秦非的視線落在最后一行字上。指南?又來?隨后。
它的軀殼上沒有皮膚,猩紅色的肌肉被淡黃的油脂包裹著,就像一個剛被活剝下一層皮的幼小嬰孩。他雖然已經是E級主播,但由于天賦技能特殊的緣故,從很早開始就一直被公會嚴密地保護著。
……幾名玩家無聲的站在原地,心中的天平不斷搖擺。
秦非抬頭向那邊望去,只見玩家們一個個臉黑如鍋底,臉色說不出的難看。
說起來,這種行事作風倒是讓秦非想起一個人——啊不,是一個鬼來。他能看到的只有一點, 那就是對方是個掌握著他生死的NPC。他甚至開始說起了胡話:“吃……我要……吃……”
他的手里捏著一把匕首,這是6號唯一給他的東西。
“嘶……”秦非倒抽了一口涼氣。
對于這種異常的數據波動,秦非只能得出一種推測:“導游快收拾他吧!我都看不下去了。”大家都是對手,在生死面前,誰又能一直對他人保持善意?
秦非咳了一聲:“真要說起來的話……”
因此幾人一路上都十分安靜,幾乎沒有人開口說話。
而此時此刻,在里世界上層游廊的邊緣處,一個和秦非所見的一模一樣的蕭霄正在沒了命一般狂奔。自從被秦非科普到鬼火和黃毛之間的聯系以后,他看到黃色頭發的人就心生仇恨。但那顯然不可能是一個成年男人。
他找人開了儲藏室的鎖。秦非看見了他頭頂的npc信息條。“呼——呼——”
而就在距離0號囚徒不遠處的地方,一對熟悉的、清雋又溫和的眸子正靜靜注視著蕭霄。良久,她抬起頭來。
結果他碰都還沒碰到秦非,秦非就又回到里世界去了。
“好難撬。”秦非盯著死死釘牢在磚石中的壁燈,臉上露出困擾的神色。可還是太晚了,有兩人的眼神已經牢牢粘在了掛畫上,直到身邊玩家伸手使勁搖了搖他們,這才神色呆滯地將身體轉開。本來就不存在嘛,想得起來才是有鬼。
什么變態多啊,什么好嚇人啊。
作者感言
NPC的聲音突然變了個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