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接觸過那些智力障礙的孩子,通常也都是這樣的——在找到一個自己覺得值得信賴的人之后,就一直傻乎乎像個棒槌一樣跟在人家身后別人趕也趕不走。他們?nèi)缃褚呀?jīng)站在了這片亂葬崗正中央,這地方地勢偏高,放眼望去四下全無遮擋,只有遍地碎石與殘缺的墓碑。
一層則早已歡騰一片,氣氛異常熱烈, 幾乎已經(jīng)脫離了一場普通直播的范疇, 倒像是在進行什么狂歡似的。
如果這樣的話……秦非并不是在說大話。
她的聲音和前幾次說話時完全不一樣,那種平緩得如同木偶般的聲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焦躁不安,嗓音尖利刺耳,像是針尖猛然扎入耳道!“怎么會……怎么回事,為什么會這樣!!”
“要是我能讓修女把它修好,你就答應(yīng)我一件事,怎么樣?”但他們都沒有付諸行動。在房間的最左側(cè), 一張低矮的木板床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更有人惡狠狠地盯著不遠處的其他人。如果沒問題的話,為什么積分播報遲遲沒有響起?
“亂葬崗?祠堂?還是村民的家里?”青年假惺惺地勾起唇角,看向程松的眼神中帶著一種令人十分不適的了然。只有系統(tǒng)登記在案的公會或是玩家小隊,才能定期使用積分向系統(tǒng)兌換,然后將名額發(fā)放給內(nèi)部成員。司機第一次說話,聲音從沒有口腔的臉皮下發(fā)出,帶著一種沉悶而細微的回響,嗓音沙啞粗礪,就像生銹的金屬片劃過地板。
“大概,可以解釋這里的村民為什么要每年按時舉辦村祭。”
蕭霄都服了:“你可真……真是你爺爺?shù)墓詫O。”積分高的觀眾能夠自由出入各個高階直播大廳,擁有獨立位置和專屬客服,還能在身上裝飾各種各樣的飾品和外觀。
有個傻兮兮的玩家看孩子哭得可憐,上前想要安慰她:“別哭呀小朋友,你的小伙伴可能是藏得比較好,我們耐心地仔細找找就——”
倘若他們發(fā)現(xiàn)了他是一個試圖取代王明明、潛入這個家中生活的仿制品,又會做出什么樣的事來?
“哦哦哦,是傻蛋先生!”若不是秦非明確抗議,蕭霄甚至還想讓秦非把他家所有的窗簾都拉上,再將房門從里面上鎖,把整間屋子打造成一間密閉的暗室。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輕柔而帶著些微沙啞的語調(diào),就像魔鬼的誘哄,勾著11號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記憶中那本不存在的虛無畫面。
秦非清了清嗓子,方才兇殘的神色已經(jīng)消失殆盡,看向右邊僵尸的眼神比幼兒園保育老師還要溫柔:“我不需要你的腦袋,你自己拿著吧。”她開始掙扎。從最初的只對一些方向表現(xiàn)出興趣,逐漸演變為對某些過道表現(xiàn)出明顯的厭惡。
但秦非并不是在為自己害死了他們而感到難受。包裹著肌肉的黏膜冰涼濡濕,貼在秦非耳廓上,激得秦非驀地打了個激靈。
其他人看秦非面帶笑容, 就以為他一點也不害怕, 殊不知當(dāng)事人心里現(xiàn)在也著實算不上好受。好像一切隱而未現(xiàn)的秘密, 都已經(jīng)被他看透了似的。
這是逆天了!那人牙齒焦黃,一頭卷發(fā)油膩膩的,身上穿了件破破爛爛的鼠灰色夾,十分自來手地伸手搭上林業(yè)的肩。
秦非不著痕跡地退后半步,轉(zhuǎn)臉避開了其他人充斥著“秦哥哪來這么大面子”意味的好奇注視。
年輕的神父呢喃著,一直以來遮蔽在眼前的迷障如同撥云見月,豁然開朗。
三途將門從內(nèi)反鎖,向秦非解釋起自己的意圖:他邁著僵硬的步伐, 小步挪動到一旁的書架邊,書架上空空如也。
“有個蝴蝶的小弟在外面晃。”林業(yè)低聲說。這里完全是一片虛無,空無一物,沒有天也沒有地。
他身上令他不解的點又多了一個。“那……導(dǎo)游?鬼女?”蕭霄不抱希望地念出一個個名字。2號在受傷以后,頭頂便多出一根血條來,像是鍵盤網(wǎng)游里被玩家攻擊過后的副本小怪一樣。
與此同時,她頭頂好感度條的數(shù)值驟然上升。
要么,那個多出來的玩家根本不在這里。他們是不愿意理你,可不是不愿意理我們所有新人。在已經(jīng)一條腿邁進鏡子之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身,對著秦非床底的方向揮了揮手。
從直播開始到現(xiàn)在,無論是象征著圣潔的教堂,還是美好整潔的環(huán)境,亦或是面帶笑容、說話溫柔的修女,沒有哪一處是可以稱得上“恐怖”的。
眾人面面相覷。三聲輕響。
雖然沒有危險,也完全無需秦非勞神費力。
那村民本就著急,如今更是舌頭打結(jié),笨口拙舌地解釋道,“不是棺材不見了,是棺材里的人!是棺材里的人不見了!”聽到秦非是去做志愿者了,王明明的爸爸媽媽用一模一樣的速度點了點頭。青年屈起指節(jié)輕輕叩擊著桌板。
“讓給你以后你要做什么?”神父問。秦非一開口,怎么事情就變了呢?D級玩家若是在生活區(qū)租住獨棟別墅,可以隨行攜帶一個不限等級的玩家進入,秦非現(xiàn)在積分多得是,大可以肆意揮霍,蕭霄因此跟著秦非享了一把福。
前面幾人進門時,他分明是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的。落筆后,那些后來才出現(xiàn)在紙上的規(guī)則很快地消散了。
作者感言
果不其然,修女的眉頭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