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渾身腐爛、散發著陣陣惡臭的尸鬼從四個方向向他逼近,林業想起身逃跑,可身體卻被某種來源不明的力量束縛著,四肢與軀干都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像是有一根看不見的繩索,將他牢牢束縛在原地。三三兩兩的身影從臥室挪進餐廳,這次沒人有力氣再作妖了。
司機修長的脖頸上頂著一顆光潔的腦袋,臉上平整而光滑,沒有任何五官,那張可怖的面孔泛著詭異的青黑色,就像是一張死去多時的人皮包裹在橄欖球上。程松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漆黑的楠木棺材里,彪形大漢痛苦地捂著頭坐了起來。“假如”秦非發生了什么意外,他也并不希望頂著一顆空空的腦袋、好不容易茍到現在的蕭霄,和他一起殉在副本里。
只有尸體才能留在廂房。鬼嬰則安靜地趴在秦非頭頂的軟枕頭上,像只小貓一樣盤起身子。他大晚上過來干嘛?
系統對他的態度,會讓秦非有一種自己被針對了的感覺。那些眼球太小,秦非低頭的動作又被黑暗所掩蓋,觀眾們自然也無從得知,眼球們在秦非的手中,竟始終不斷蠕動著。
他就要死了!“村民家里其實也不太可能。”“今天早上發生了一些事,因為粗心大意,我們失去了一名隊友。”
身后,尸鬼憤怒的咆哮仍未停歇。秦非隱約能夠看見,在蘭姆的意識深處,一片漆黑的空間里,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正面對面坐在那里。
員工休息室裝潢時采用了磨砂單向玻璃,從秦非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三個懸浮在大廳正中位置的排行榜,排行榜下圍滿了人。“他怎么就看上……了呢。”秦非抿唇,纖長的睫毛不解地撲閃著,俊秀的臉上寫滿疑惑。秦非倒是并不在意。
看起來,今晚他勢必要去一趟村子南邊的那片荒墳了。所有的氣都不是白受的,該來的總會來。
林業傻眼了:“這要怎么弄?”孫守義和徐陽舒站在秦非前面的那個墻角。徐陽舒在這短短一天之內遭受到的驚嚇,實在有點超過他所能承受的生理極限了。
倒不是他發現自己哪里問錯了。眼前的神像與它在石像或掛畫中悲憫祥和姿態截然不同,如今的它身形巨大,衣袍上沾滿血污,像是一個毫無理智的屠戮機器。“丁零——”
掛畫與紙花環擺在一起,配上屋里陰森的氛圍,讓這禮堂看上去半點不像禮堂,倒像是……一座巨大的靈堂。只可惜8號想得非常的美,卻忘了考慮最現實的因素。“……不,準確來說,我還沒來得及犯。”
“是主播做了什么嗎?”當然不是。殺人嘛,主播一定可以。
他已經通關了好幾個副本,但其實,他從來沒在其中發揮過什么真正的作用。
挑選圣嬰和圣子究竟是要做什么,修女直到現在也沒有告訴過他們。
他甚至后退了幾步,謹慎地打量著面前的幾人。順帶還將白天出去過的所有玩家都打上了“不是好人”的烙印。蕭霄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咳。”
新的導游,或許會帶來新的規則。
如果不是時機不允許, 他真的好想雙手合十向上帝道歉啊!鬼嬰的理解能力一直都不怎么好,反應慢到令人發指,良久,它似是終于領悟了秦非話中的深意,搖晃著腦袋,腐爛的傷口邊緣一點點蔓延出新的皮膚,石斑也緩緩退去。
程松只能根據這條線索字面上的含義,去向村長了解情況。祭臺邊緣灑滿了白色紙錢,一層一層堆疊,順著祭臺蔓延到地面上。
像是徒手捏死一只蚊子。秦非:“……”
往常那些來到戶籍管理中心的新人,即使身上的污漬和血跡在離開副本時被清洗掉了,可哪一個不是愁容滿面,一臉驚慌失措,就像是剛進城的土包子一樣畏畏縮縮的?“嚯。”“每人每天交10元,可以包早中晚三餐,餐標是一葷兩素一主食的盒飯,每日外加一瓶牛奶,物業給我們送到活動中心來。”
“我看中的苗子!剛在新人賭場給他壓了1000個積分,這么快死了???”24號過于仗義的舉動令秦非頗有一些意外。面對一個不能攻略的npc,秦非委實沒有太過客氣的必要。
真糟糕。他深諳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道理,轉過身,一臉和氣地詢問道:“有人想要和我一起去嗎?”“已經8點多了,你準備什么時候回里世界?”
秦非點點頭,心思卻不在鏡子上,反而全放在了眼前的人身上。
緊接著,如山洪爆發般的議論聲喧天而起。放眼望去仍舊只是一連串的“老婆老婆老婆”。
7個人,距離規定的6人,就只差一點點。
“你……”玩家們:一頭霧水。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眼前這人一樣,行事永遠游走在“穩妥”和“出格”的邊界線上。
誠然,比起那什么見鬼的6號,他對眼前的12號更加感興趣。
對著另外幾個孩子她尚算和顏悅色,而和蘭姆說話時,卻永遠皺著眉,一副十分不耐煩的樣子。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塵封的大門。……
作者感言
或許是室內太過臟亂的緣故,那些骯臟的鐵家伙雖然為秦非填上了幾分狼狽,卻也襯得他與這周圍環境愈發格格不入,就像是一顆蒙塵的明珠,即使落入泥濘污垢中,依舊熠熠閃光,反而越加引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