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完完全全就像是一團空氣，觸碰不了別人，別人也看不見他。他們才剛剛經歷第一場直播，在直播中盡顯狼狽，若不是受了其他老玩家的提攜，肯定早已命喪黃泉了。地面的小幅度震蕩雖然沒有持續多久，但也的確為秦非爭取來了十分寶貴的逃命時間，即使那瀕臨死亡的十余秒內，他的大腦依舊沒有停止運轉。

總之，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沒人知道他們究竟是飛升成了神還是墮落成了鬼。雖然他分明已經看出來了，雖然這走廊上幾乎每一個人都已經看出來，11號的精神狀況有點不大對勁。在副本里，時間就是生命。

其實大家都清楚，導游十有八九就是不在這。秦非回頭瞟了一眼，兩個血修女依舊速度不減，在遍地金屬、碎石與火花迸濺中，氣勢洶洶地沖他疾沖而來。

八人于是在義莊正中圍坐成了一圈。戶籍管理中心就在F級生活區的入口前，幾人順著過渡空間步行了不久，便來到管理中心大門前。“好了好了，我就開個玩笑，你不至于這樣吧。”見撒旦真的生氣了，秦非像是哄小孩一樣摸了摸鏡子的邊緣，“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是傻蛋了。”

修女的聲音一出現，屋內另外三人立刻齊齊抖了抖，但秦非連睫毛都沒有顫一下。這一番發言成功令所有人失語了。

只有系統登記在案的公會或是玩家小隊，才能定期使用積分向系統兌換，然后將名額發放給內部成員。而善良的人格，即使玩家將它的整個生平全都在告解廳里敘述一遍，也無法為自己加分。

“我叫薛驚奇，你們等會兒要是不想兩人單獨探索副本, 可以和我們一起。”五分鐘過后，眾人在一棟黑色的房屋前停下。以他所見，光是看秦非那勝券在握的表情，他就能肯定，對方一定還藏著些別的信息。

女人和蘭姆就像是沒有覺察到屋外的異狀，流暢地移動著腳步，兩人的身形逐漸壓低。而徐陽舒無論怎么看都是個大廢柴，多帶一個他，真的能起到反轉局勢的作用嗎？也有一些不同的聲音。

餐桌對面，兩名NPC同時欣慰地點了點頭。

他十分好脾氣地解釋道：“我可能是紅方，也可能是白方，這一點，我暫時不打算和大家分享。但是對我來說，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隊友。”

“早一天出副本，就能早一天進下一個副本，就能早一天升級，就能早一天去更高等級的生活區享福。”成功趁著棺蓋閉合前將這串鈴鐺順到了手里。秦非心里咯噔一下，頓感不妙。

從圍欄內建筑物的新舊程度來看，這個幼兒園的條件似乎挺不錯，墻面漆色鮮亮，三棟建筑緊湊地簇擁在一起，前面還有一個偌大的花園，里面擺滿各式各樣的兒童游樂設施。在這個信奉天主教和耶穌、將純潔善良看得比一切都重的教堂中，出現這樣一箱寓意著邪惡的物品，實在不是什么好跡象。鬼火和三途的腦門上瞬間冒出一連排問號。

青年神色坦然：“好吧，我承認8號是因我而死。”“他看起來好冷靜，甚至是在享受這場游戲。”說話的靈體面部表情狂熱，盯著秦非，不時發出癡癡的笑聲，“長得也好看，真是有趣，讓人忍不住不停幻想……幻想，他翻車的場面呢。”可刀疤如今已是全車人的眾矢之的，不能再如幾分鐘前那樣行事毫無顧忌，聞言只強忍著怒火道：“你又怎么能確定，去找司機就不會誘發什么糟糕的后果？”

“然后呢？”

他為什么不自己去告解廳？秦非抬起頭。秦非回過頭看了一眼依舊趴在他肩膀上啃腳的小玩意，心里實在很難將它和“大鬼”、“厲鬼”之類的代名詞聯系起來。

陰森血腥的畫面在虛空中閃爍，數不清的半透明靈體在熒幕之間穿梭來回，用只有那個族群才能聽懂的語言互相交流著。還是非常低級、一點都不好笑的那種。可拉倒吧！這是真的半點看不出來啊！

他大晚上過來干嘛？“等你離開迷宮，成功到達目的地以后，迷宮的存在與否就也不那么重要了。”被懟的靈體不屑一顧：“看就看！”

它再也難以維系那幅高貴優雅的模樣，張開嘴，露出口中尖銳的獠牙，沖秦非咆哮著。冰冷濕黏的觸感令林業渾身一僵，雞皮疙瘩不自覺的涌起，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一夜無夢。

秦非上前詢問：“媽媽，你要去哪兒？”

不遠處，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坡安然佇立于黑暗之中。秦非不由得輕輕“嘖”了一聲，他的隊友，還真是和他如出一轍的倒霉。【王明明的家庭守則】

這個修女同樣也是熟面孔，正是黛拉。

“祂”殘留在他身上的氣息。你無法逃過祂的注視。“這就能夠說明一點，如果存活玩家少于六人，直播沒有辦法正常進行下去。”

他伸手指向第1個沙坑。

然后他看見自己進入了副本世界。手正握在秦非脖子的位置，力道太大，直接將秦非勒出一聲干嘔，伴隨而來一陣劇烈的咳嗽，嗆得青年滿臉通紅。

身后響起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三途在眼睛里全是紅血絲。“他們手底下是什么東西？”程松覺察到了異狀，沉聲詢問道。青年仰起臉，清澈的眸底不見絲毫驚懼，反而氤氳出一種攝人心魄的明亮，那雙眼底像是有火在燒，仿佛不論他落入怎樣絕望的境地，都永遠不會被打倒、永遠能再次站起身來。

而1號同樣也停下了動作。左手傳來溫熱的觸感，那是凌娜的手，她正面帶擔憂地望著他。他搖搖頭，覺得自己這輩子只怕都學不會這項技巧了。

可假如他現在奮起反抗，說不定一分鐘以后就要直接變成4個積分了。贊美總會令人心生愉悅，即使對秦非這種看情況下都自我到完全視其他人的反應于無物的人來說，也是一樣。另一波人則面露興奮，十分鄙夷地望著身旁的趴菜們。

他又回到了表世界。但很快，他就聽到了某種聲音。并不是秦非大驚小怪, 實在是那個女鬼和鬼嬰長得太過相像了，眉眼、鼻子，所有的輪廓全都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