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清嗓子。

雖然只在恍惚中瞥見一眼，可方才窗戶背后那只眼睛眼白泛灰，渾濁得不像話，眼圈泛著駭人的紅色，看上去簡直不像是個活人。可在蕭霄與其他還沒有履行挖眼儀式的玩家看來，秦非卻是帶著半面血水，神色懨懨地把玩著自己新鮮生摳下來的眼珠子。

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飯菜。秦非對這個說法存疑。

“是那個早晨在物業門口大吵大鬧的老頭。”

秦非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指在桌面上打著圈，那動作看得撒旦直發慌。這從苔蘚藏匿在一堆苔蘚中間，它的頂端呈灰白色，若是不仔細看，或許會將那當做是苔蘚上方生長處的霉斑。青年清亮的棕褐色眸子正直視著蕭霄的眼睛，那目光簡直可以用“溫情脈脈”來形容，蕭霄不僅沒看出秦非正在分神看光幕，甚至覺得眼前的青年是他長這么大見過最會尊重人的人，隨便聽他說幾句話都聽得這么認真。

“你醒了。”她輕聲說著，伸手，從床底摸出了一個什么東西來。將人性格中相對極端的那一面徹底激發出來，讓狂躁的人變得更暴虐、軟弱的人變得更無能……只能寄希望于仁慈的主了。

虔誠的教徒在餐前會進行禱告，大多數人即使不信教，也會知道這一點。這如何叫人不心情激蕩！

好處是蕭霄沒有里人格，不需要做隱藏任務，對比其他人來說少了一個潛在危險。畢竟，有些秘密自己一個人掌握，遠比公開要便于得利的多。

背后，煙霧散落，三個追兵再次蠢蠢欲動。“重金求購一雙沒有看過這個畫面的眼睛……”

與此同時，走廊后方傳來了輕快的腳步聲。“這兩口子是外地人，來我們社區開店以后就買了房子定居，素質實在不怎么高，天天和我搶生意。”那人站在道旁，過于劇烈的運動幅度使它身形模糊，寬大的紅色帽檐和拖地的長褂令它看上去不像是一個現代人，反倒像是一個……

秦非沒有著急進告解廳，而是趁著四下無人，沿著教堂的內墻轉了一圈。尸體不會說話。又或許是村長剛才已經強迫自己做好“祭品們都逃跑了！”的心理準備。

秦非走啊走，走啊走，始終未曾接近，直到那抹身影在他眼中越來越渙散，直至消失不見。身后傳來猛獸利爪抓撓房門的聲音，令人脊背發麻，老人嘶啞的吼叫越過門板，在寂靜無人的村落中清晰得驚人。

而他只是渺小得如同螻蟻般的玩家。副本世界中存在著各種各樣的異空間和分支地圖，里面的時間流速和副本主世界并不相同，所以任平在那兩個女玩家眼中是秒死，但其實，他說不定已經在另一個空間里和老板大戰過300回合了。不知道為什么，他從副本開始到現在一直都覺得心情挺愉快的，還時不時的就想傻樂兩聲。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成功嚇到10號，但很顯然，6號的反應要比10號快得多。窗外弄堂里，一共五戶人家掛了紅色紙錢串。

三途與鬼火對視一眼，神色皆十分凝重。

得到一片沉默做為回應。

秦非不解地垂眸，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見。“8號囚室，你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那里了。”直播畫面中，秦非已經伸手推開了那扇門。

徐陽舒的眼神從秦非將蘋果拿出來的那一刻就徹底凝固不動了，像是被膠水粘在上面了似的。1分鐘，聽起來時間很短。

凌娜渾身一僵，似有若無的余光中，她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可為了保險起見，凌娜還是按照規則所說的那樣折了柳枝。“還掉個屁，他都一動不動了，這是尸體都硬了吧！”“哦哦哦這么快又開播啦，主播好敬業！”

副本里有近三十個玩家, 他到現在連人臉都還沒認熟，哪怕三途說的是其他某個林業一點印象也沒有的邊緣人物，他都不會覺得這么驚訝。“我沒死，我沒死……”

一旁，秦非、凌娜和林業三人已經開始興致勃勃地填起了空。1號柜臺前，亞莉安正在一臉煩躁地收拾資料。

秦非接連搖頭：“都不行。”【任務提示：來了來了她來了，血修女帶著她最心愛的玩具向你走來了！卑微的小老鼠, 快邁動你那纖細的四肢奔跑吧，一旦被她捉住，絕不會是少了一只手或一只腳就能結束的。】

難道他們也要……嗎？布告臺后方，一座和里世界中一模一樣的木質告解廳正靜靜佇立在墻邊，紅棕色的木柜前掛著一塊深綠色的絨布，里面漆黑一片。不知過了多久。

而且，那規則一定很復雜。

閃爍著電流的電棍直指秦非面門。蕭霄于是也跟著坐了下來：“秦大佬，你剛才在教堂里和修女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么意思？”“溫度很合適, 茶水的口味非常好。”

“系統，0039號副本到底更新沒？我文化低，你可不要騙我！”有靈體一臉懷疑人生地再次“對對對，也不知道這個主播的精神免疫到底有多高，他的san值好像一直都穩得出奇呀”副本進行到如今，秦非已經可以猜出一部分人的隱藏身份。

不可能是那個人沒聽到。想起上一扇門里黃袍鬼死命追著他不放、吃了又吐吐了又吃的模樣，眼皮都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反正這段路上不會遇到別的阻礙，秦非索性雙眼放空，走出了一種超然于世外的架勢來。

光幕正中，秦非在瞥見林守英的第一秒便狀似十分自然地挪開了視線。萬一都不是該怎么辦？鬼火的臉瞬時就拉拉下來了，眼神中甚至劃過一絲慌亂。

什么也沒有發生。“污染源，就是守陰村本身啊。”薛驚奇試圖同秦非搭話：“來幼兒園打掃也是王明明同學暑假的義工活動之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