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陶醉的欣賞著這一切——順便努力忽略秦非所說的每一個字的具體內容。目之所及的范圍內,唯一可見的便是不遠處的一把椅子。
雖然眾說紛紜,但實際上,這波純粹是觀眾們想多了。“之前我和村民打聽的時候了解過,往年村祭,玩家們都是直接躺在棺材里,被村民連棺材帶人一起抬上祭臺的。”他解釋道。玩家們不約而同地頓住腳步,盯著那紅色的紙錢串觀察起來。
左側僵尸徹底偃旗息鼓,翻白的眼睛也閉闔起來。
青年嗓音溫和清潤,唇角余著淡淡的笑容,看起來態度半點也不強硬,卻帶著一種莫名的滲透力,總能讓人在不知不覺間順著他的方向前行。想起上一扇門里黃袍鬼死命追著他不放、吃了又吐吐了又吃的模樣,眼皮都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所有靈體都在試圖往最中間的某一處涌去。
就是礙于規則所困。那六個今年新死的村民,已經在祠堂中立下生牌,就不能再隨意替換。鬼火則激動地一拍大腿:“真的修好了啊!”
“他們呀?我不怎么熟。”哨子明明是被她親手埋在沙坑里的,怎么會忽然跑到這人到手上去了?
這倒也沒什么關系,反正秦非此刻也沒空接受他的感激。
秦非若有所思,蕭霄見狀忍不住問道:“大佬,你是不是看出來了點什么?”
紅白相間的生肥肉被他撕咬著,暗紅色半透明的汁水順著他的嘴角留下,滴落在桌面上。
他的臉上寫滿恐懼:“是墳山。”
“可是我還是沒有弄懂,主播偽裝神父能干嘛啊?積分不是靠系統評判給的嗎?”
走廊中的6號顯然也被說懵了。
那像是破爛的魚皮一樣的眼皮緩慢地掀了起來,瞳孔緩緩,轉向秦非所在的方向。秦非直覺這其中還有其他問題,村民不可能同意這種每年都要死人、刀子不知何時就會落到自己頭上來的提案。
身后正在發生著如此荒唐的鬧劇,但司機半點反應也沒有,開車的姿勢與乘客們最初醒來時沒有分毫不同,就像是一尊木偶,或是一具被擺放在這里的、沒有思維和生命的尸體。
“你看,就像這樣。”蕭霄將機器左右的兩個按鈕指給秦非看,“我們兩個一起按下去就行了。”“你剛才應該已經看到,這孩子在教堂中過得并不好。”
華奇偉尖聲道:“規則說了,讓我們留在義莊!”身為命門的脖頸被敵方所掌握,秦非不由自主地輕輕吞咽了一下,任由面前兩尊大佛對壘,閉上了自己還想繼續說騷話的嘴。這方面的想象力暫且還有些匱乏的秦非,完全沒有意識到觀眾們已經將他當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顏色主播來看。
但他們都沒有付諸行動。眼神恍惚,充滿驚懼。
“可是。”孫守義對面,一個玩家哆嗦著舉起手,打斷了那人的話,“導游說過,如果不小心直視了神像的眼睛,要在午夜去村東的山坡…… ”
怪不得。守陰村也由此而來。他的脖子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支撐力似的,頭軟軟地歪在一旁,嘴角邊殘留著可疑的水光。
不遠處的身后,蕭霄正捂著頭坐直了身體。其實聽熱鬧的靈體們也有一點懵:“既然他在走廊上什么也沒看見,那剛才反應那么大干嘛?”那種盡心盡責的樣子,簡直像是面對前來視察工作的領導。
鬼女:“……”鏡中無人應答。周遭一片死寂。
崔冉眼底一閃而過不悅之色:“你質問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把他搞不見的。”秦非半跪在地。
手迅速抽離,見秦非不咳了,手懸停在半空中愣了幾秒,然后慢慢放了下來,落在秦非的背上。是一個女人幽幽的嗓音。
這條彈幕成功吸引了秦非的注意力。秦非靠坐在沙發上,任由鬼嬰在他身上亂爬,放空大腦出著神。步數均勻,步伐等距,一直走在直線上。
但秦非不想這么快對祂做什么。刀刃深深劈進地板,將地面砍出一道豎長的裂紋,徑直蔓延到眾人腳下。四目相對時,秦非沒有移開視線,而是眉眼微彎,對那人露出一道恰到好處的、看起來滿帶善意的微笑。
NPC靠不住,只能靠玩家。
這樣的情況,秦非以前無論是在警局還是在居委會,隔三差五就能遇見幾回。
“……???”他慢慢坐下,又慢慢將身體后仰,直到整個人都陷在了柔軟的床里。怎么每天都過得像做夢一樣……?11號抬手,痛苦地捂住額頭。
他退后,再退后,直至退無可退。
作者感言
鬼火一蹦三尺高,捂著胳膊,十分委屈地扭頭:“三途姐你打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