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關掉屬性面板, 將注意力放在了電梯里。前陣子他在給一戶人家做法事時翻了車,翻了個十分淺顯的忌諱,被人當場戳穿。“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
要命!
從秦非忽然對近在咫尺的蕭霄視而不見,這是性命攸關的事,就連刀疤都不再作妖,全程靜默,一言不發地跟著其他人動作。雪白的佛塵早已被染成了鮮紅色,一路飄飛一路滴著血,偶爾還有碎肉尸塊從中落下掉在地上。
屋子里全是鬼,他不跑,難道等著那些會把他抓住當飼料嗎?在義莊里耽擱了十余分鐘,外面的天色黑得愈發明顯,頭頂半輪彎月若影若現于云層背后,散發出慘白而了無生氣的光。口腔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但林業已經完全不在乎。
不過就是兩分鐘!引入眼簾的卻并不是秦非想象中的那般模樣。
上下左右的邊界都已經模糊,整個空間雜揉成一團, 目之所及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它比劃得很努力,棺材里空間狹小,手的動作又太大,在棺材壁上左沖右撞,撞得梆梆響。徐陽舒被迫在前頭領路,走路時雙腿肉眼可見地發著顫,整個人幾乎都黏在了一旁的蕭霄身上。“直面你最真實的渴望。”
說著他垂下眸子,遮住眼底并不存在的落寞。
蕭霄就是在這個時候闖入了三途與鬼火的視野之中。現在,他可以自如地活動。
蕭霄看見村長的瞬間臉就不受控制地皺了一下。
村長呆住了。如此看來,程松實在是一個行事極度冷靜的人。直播畫面中,秦非的一舉一動都牽絆著觀眾們的心神。
秦非說著,十分夸張地輕輕擊了一下掌,“哎呀!不是吧,不是吧?你該不是根本就沒看那本書吧!”也不知它那顆僵尸腦袋里究竟想了些什么東西,竟伸手,將秦非放回他脖子上的頭又摘了下來。秦非這已經不是厲害。
很不幸。觀眾們眼中流露出迷茫。
6號頓時有了一種被人侮辱智商的感覺:“那你還在狡辯些什么?!”既然程松是獵頭玩家,直播經驗肯定比其他所有人都要豐富,有程松這樣一個玩家做隊友,表面來看的確不錯,但,萬一他起了什么歪心思……
“也難為你連這么隱秘的事情都知道,這本書的確就藏在這間屋子里。”“有什么好緊張的,反正主播也不能用自己的人格給自己加分,他干脆現在直接拿著本子去告解廳,5分鐘解決戰斗。”
看他那模樣,大約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秦非第二次了。他只是從鼻腔里撇出一道冷哼,帶著幾名玩家向休息區走去。
……等到結算終于停止,最后累積起來的分數,已經達到了一個極為可怕的數字。刑床上,秦非整個大腦里所有還活著的腦細胞全都在飛速運轉。
神父說不上來外面那青年說得究竟有哪里不對,但就是覺得他沒在講什么好話。
這一次的好感度雖然是正向的, 可秦非卻并沒有感到多么愉快,反倒只覺得后背隱隱發寒。“總而言之,大家在社區里行走的時候一定要時刻保持警惕,即使發現有問題的NPC,也不要太過急于求成。”
兩人方才的對話太絲滑了,完全不見絲毫破綻。
鬼嬰坐在書上,抬頭見面前的人是秦非,于是咯咯笑了起來,露出一口小米牙,手腳并用地爬到了秦非的肩上,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個副本,恐怕是不太好過了。
村長搖搖頭:“沒事了,今天白天就不要出去了,好好休息,晚上的活動很耗費體力。”
她的膽子很大,身后,徐陽舒和林業臉色都不太好看,凌娜卻獨自一人舉著蠟燭,將六臺棺材都摸索了一遍。那個女工作人員向他們走來了。然而很快,他就為自己愚蠢的、毫無見地的想法付出了代價。
隨著村長的動作結束,禮堂里那二百余個木偶般的村民忽然齊齊抬起手來!直到最后,他正色對秦非道:“謝謝你告知我這些。”照這女鬼所說,那骨哨對小孩有著異乎尋常的吸引力。
源源不斷的觀眾涌入直播間,叮叮咚咚的獎勵聲在林業耳畔不斷響起,但他已經聽不見了。直播大廳中甚至已經有靈體一邊嘆息著搖頭一邊向外走。
秦非眨了眨眼,默默退后半步。
他在一條條昏暗的過道間穿行著,浸染著血跡的沉重衣擺被風帶起。
三途和鬼火雖然并不知道秦非具體的計劃,但聽見那一聲系統播報,其實也已在心中有了猜想。
秦非忽然“唔”了一聲,仿佛憑空悟出了什么道理似的。
旁邊那個不知名的東西好像越來越興奮了,林業聽到了她從咽喉最深處擠出來的笑聲,尖銳又刺耳。
作者感言
安全通道里并沒有怪物,但隨著兩人一前一后跑進樓梯間,那一扇扇原本緊閉的門后也傳來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