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過后,厚重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張蒼老到褶皺遍布的臉出現在半掩的門背后。她搖搖頭:“不是我不愿意說,但,‘祂’不是我們能夠隨意談論的存在,我言盡于此。”說完他指了指身后不遠處,那里還站了兩男一女, 正伸長脖子向這邊看。
可怪就怪在這里。現在這么多玩家組著隊跑來幼兒園,想必是里面有什么足夠吸引到他們的東西。修女說話就像猜謎語,假如真的按她所說的那樣,只要虔誠就能得到積分,那現在多少也該有一兩個人拿到了吧。
就在秦非和老板娘聊得火熱的同時,林業三人正在商業街的道路上向前疾走。蕭霄抬手掐自己的人中:“好緊張好緊張!”
2號在今天早晨被0號囚徒殺死在里世界的教堂里,那枚吊墜在混亂之下滑落到告解廳的門前,秦非推開門時正好看見,便將它撿了起來。
他差一點點就叫出聲來了,一把將手中的東西扔出老遠,猛地竄起向秦非沖了過去。
尷尬的寂靜中,秦非上前半步:“老爺子?”在撒旦看來,面前這一身神父衣袍的青年正在死死的盯著他。見過就是見過,沒見過就是沒見過,一張尚能算得上有記憶點的臉,假若只有一兩個觀眾忽略了他,倒也還說得過去,可所有觀眾都不約而同地忽略了他——
眨眼之間, 整個休息區完全變了個樣子。秦非又開始咳嗽。24扇寫著標號的門按順序排列在走廊兩側,每側分布著12個房間。
青年安靜而放松,任由濃霧將自己完全籠罩其中。其他幾名玩家并不清楚支線獎勵的分量有多重,雖然看到獎勵也高興,但隨便高興了一下,就將注意力放到旁的事物上去了。
除了滿地的蟲蛇鼠蟻,就只有像是永無止境一般不斷蔓延、轉折、再蔓延的圍墻和地面。就只有靠一年一度的展示賽了。難道不應該已經被他哄騙得心潮澎湃,隨時準備起飛了嗎!
要想當騙子,首先要給自己立一個合理的人設。
但那幾個人偏偏像是著了魔似的想出去,這并不符合人在這樣場景下正常的行為邏輯。秦非眉心一跳,想回頭看看蕭霄怎么樣了,被身后的看守十分粗魯地一膝蓋蹬上后腰,半提半拖地往前走去。
郵箱里躺著一封郵件,秦非本以為是系統通知之類的,拆開一看卻是一張黑底鑲著金色邊的卡。秦非步履緩慢地挪動在雜物中間,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踢倒什么東西。
但三途就是從里面聽出了一種言外之意。
“如果你想的是通過告密攢齊24分,那么,我可以提醒你一下。”毫無疑問,這是一臺可以接通的電話,寂靜的車廂內,只有耳旁的聽筒里傳來“嘟嘟——”的忙音,像是在誘惑著他按下撥號鍵。
隔著一道光幕,直播間的觀眾望著秦非欲言又止的表情哄堂大笑。茍住,將自身的存在感降到越低越好。
老板娘揮揮手:“這我哪知道,你去找社區門口坐著乘涼的大爺大媽問問好了,他們最喜歡聊人家家里的事。”秦非這樣想著,腦海中卻回想起剛才在臥室里照鏡子時,鏡中浮現出的他自己的模樣。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新人們彼此看到對方還活著,心里就會稍加安定些許。
要揭下此符,理應用上糯米、朱砂、……也只能夸一句命大。樣式十分簡陋, 上面沒有半點花紋, 穿在身上像只大老鼠。
0號也不明白,自己剛才為什么因為秦非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真的依他所言湊上前去了。他的床上都是8號的血,現在已然干成一塊一塊,根本沒法睡了。要眼睜睜看著秦非死嗎?
這充斥著驚險、刺激、死亡與絕望氣息的畫面,即使脫離F級世界,放在E級甚至D級世界中,也都是難得一見的精彩!鮮花與銅質燭臺消失不見,斑駁的舊木桌上,白色的蠟燭已然變成了暗紅色,燭淚滴滴淌落,在桌角堆砌出一小灘一小灘血一般的污漬。說的大概就是這吧!!
秦非對蕭霄的呼喊聲充耳不聞,面色不改地繼續向前。
“他怎么這么會把控npc的心理?一般npc看到玩家不都直翻大白眼嗎?”她現在看秦非時,都覺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個傳銷分子——他到底是憑什么把鬼火哄得那么聽話的??秦非沒有客氣:“凌娜動手的時候,你明明可以阻攔她的。”
那雙清澈水潤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卻盛滿了刀子般銳利的光,落在人臉上時,像是能將那表層的皮膚割裂開,看見他們心中最暗處潛藏著的想法。五個、十個、二十個……
這是鬼火自己要求的。
秦非在心里默默為自己比了個大拇指。
蕭霄:“當然不是……我就是想問——”
請不要在這么奇怪的地方贊美副本好嗎!那剩下半個,應該也不難解決。
偏偏其他玩家并不認識秦非。
漆黑的告解廳里只剩下蘭姆和神父兩個人。秦非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
這棟樓里群鬼云集,但鬼怪之間相處得卻似乎挺和睦,秦非不覺得這樣的社會結構會是它們自發形成的。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眼前這人一樣,行事永遠游走在“穩妥”和“出格”的邊界線上。
“嗚嗚嗚,要是他舔的是我就好了!”青年眼底含笑,語意舒緩地答道:“不怕。”只是,逃過這一次攻擊又有什么用呢?
作者感言
“那,除了你們,其他所有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