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屏息凝神,安靜地望著秦非。男人小心翼翼地伸手接過那顆蘋果。昨晚大家在亂葬崗那樣狼狽地瘋跑了一夜,秦非的蘋果居然還沒跑丟……
禮堂四面隨之而起了森然的樂聲,鑼鼓伴著嗩吶,聽上去像是來索命的,實在很難稱得上悅耳。
昏暗的光線使得這里顯得格外陰森,廊道狹長而幽寂,祠堂的內部結構復雜,分岔路數之不盡,過道與過道錯綜地盤亙在一起,像一張張黏膩的蛛網。只要殺光除了自己以外的剩余23個人,勝利便近在眼前。“我操,該死的6號什么時候殺人不好,偏偏現在。”
這是真實存在的人臉嗎?面對巨大而空前的危機,秦非渾身的血液都在發燙,指尖卻冰涼得不像話。
太明顯了,明顯到讓人想忽視都難。這個人不是旁人,正是被秦非弄到懷疑人生的鬼火。即使是在那之前,他折斷神父的手、說出各種不敬神明的話、還不斷用謊言欺騙別人。
【人格分裂。】
在極近的距離下,秦非可以看到蘭姆垂落在身側的手指不斷蜷曲又放開,他的嘴唇發顫,一副十分恐慌的模樣。“我想問問你。”青年慢條斯理地勾起唇角,“為什么別人的掛墜,或快或慢,都會被慢慢填滿。”如今已然抵達了新一任高點。
直播進行到如今這個節點,新老玩家的區分已經十分明顯,玩家們十分自覺地將隊伍劃分為了兩半,老玩家神色鎮定地走在前方,新人們則面露警惕,不遠不近地跟在老玩家身后。
剛才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聲音,說的是“這個班里的老師和學生全部都是鬼”。他沒有忘記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秦非合理懷疑,這是因為神父的右手在里世界被他撅斷了的緣故。
“是你們決定來殺我的。”這一次,他依舊沒能把話說完。近半數的玩家都沒有說話,臉色難看得像是病了一場。
或許,他的掛墜狀態一直不變,并不是因為他的精神免疫比其他人更強。“完成任務之后呢?”若是按照這種推導結果,這規則就變得與每個人都息息相關了。
【恭喜玩家秦非達成“在規則世界存活10分鐘”成就,玩家屬性面板已開啟】其實撒旦也非常郁悶。背完這句,黛拉修女終于揮了揮手,示意秦非停一下。
“這里看起來像是祭堂。”程松低聲道。林業覺得那個阿姨很可憐。諸如篡改他人的記憶,或是令自己存在感降低之類的。
秦非看了鬼嬰一眼,邁步踏入樓內。秦非獨自坐在床上。秦非抬起頭來。
車還在,那就好。“尊敬的旅客朋友們。”
就著窗框上那并不算多么清晰的反光,秦非看見,就在他身后幾厘米遠的地方,一張慘白腫脹的面孔赫然懸浮在半空中。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
“要把副本怪物帶走,就只能是簽訂主從契約了吧。”看清來人是誰,凌娜十分激動:“你們還活著!”
假如追著秦非想要吃掉他的,是喪尸或者野獸那種純粹吞噬血肉的對象,秦非一樣難逃一死。沒有片刻的猶豫,拎著箱子起身就要離開。就算他沒聽到,其他那么多的觀眾,肯定也會有聽到的,總該有人回應。
房間里面和走廊一樣漆黑一片,幾人擠在一起,就著蠟燭的微弱光芒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徐陽舒快要哭了。
地面的小幅度震蕩雖然沒有持續多久,但也的確為秦非爭取來了十分寶貴的逃命時間,即使那瀕臨死亡的十余秒內,他的大腦依舊沒有停止運轉。像這樣的玻璃瓶子地上還有很多個,大小不一,不知是做什么用的。系統終于回過神來:“玩家秦非違規帶離0039號副本重要NPC:【死去多年的鬼嬰】。”
“對了。”蕭霄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么。1號、2號和4號,這三個被秦非懺悔過的玩家一個也沒能逃掉,每人都被扣了一分。記憶中最后的畫面是修女冷峻的臉。
就在她的手碰到秦非的那一瞬間,秦非忽然發現,這具身體不受他的掌控了。之后發生的一切,真的會如剛才那位觀眾所說的那樣嗎?粘稠溫熱的液體落在秦非額頭,順著眉骨和眼眶緩緩流下,血腥味從棺材四面的縫隙中滲入,從淺淡變得濃郁,逐漸充盈在整個密閉的空間內。
其實秦非不清楚狼人社區的活動中心在哪。
事實上,這種疑惑不僅僅是刀疤,同樣也存在于在場的每一個玩家心中。
但在秦非看來,林業現在離開,起碼還有一線生機,華奇偉留在義莊,卻多半就要……秦飛冷靜地瞟了一眼躺在棺材中裝死的華奇偉。“十二點怎么了?”蕭霄傻乎乎地發問,“該吃午飯了?”不過,秦非最在意的還是里面的第4條和第5條。
……他笑了笑,看起來和善又友好,再一次說出了那句經典臺詞:“畢竟,來都來了——當然,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可華奇偉臨陣撂了挑子,這也就意味著,假如林業今晚離開義莊,他就勢必要接連違反兩條規則。
“一旦和他搭話,心智不堅定的人不超過三句就會被他帶跑偏了。”
秦非幾乎不敢想象,萬一這東西割在他的皮膚和骨頭上,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
——提示?那些可都是新鮮現做的東西,送到義莊時尚且帶著熱度,不可能是從旅社帶來的。尸體會在白天活動,說明尸體不見了、不在停尸房中。
但,人性本惡, 林業可不覺得秦非即將面對什么好事。
作者感言
“我還想著,你是和‘祂’有關聯的人,處好了關系,或許以后能夠抱大腿呢。”鬼女不無遺憾,“但是很可惜,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