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非根本沒什么疑議,他想知道的東西大多數(shù)都已經(jīng)靠自己弄明白了。他頓了頓,生怕秦非誤解,解釋道:“我不是要怪你的意思。”
完全脫離實際的構(gòu)造,令人僅僅看一眼便渾身直起雞皮疙瘩。程松瞥了那邊一眼,言簡意賅地回答:“污染。”隨著“叮咚”一聲響, 電梯抵達一樓,門緩緩打開。
那是一雙多么漂亮的手啊!可以看出,她腦袋里的每一根血管都在努力思考著事件的合理性。
秦非不動聲色地挑眉,視線恰好與三人的其中之一相撞。秦非清俊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不滿,與上午時禮貌溫和的模樣全然不同。
至于村祭失敗后整個村的人都會跟他們一起陪葬這件事——自家的傳承被外人拿到了,他一點愧疚自責(zé)的表現(xiàn)都沒有,雖然他看起來滿心滿眼都是遺憾,但秦非已然從他的眼神中讀懂了這份遺憾的具體內(nèi)容:
很顯然,蕭霄這是白癡人設(shè)綜合癥又發(fā)作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抱有同一個念頭:
七月盛夏,頭頂?shù)奶柎蟮靡袷窍胍獙⒌孛嫔系囊磺卸伎镜萌诨?。可能在這個區(qū)域或這個時間節(jié)點是正確的,等到下一個時間點,反倒變成了致命的反向指導(dǎo)。既然早死晚死都得死,那當(dāng)然是能多活一分鐘就是一分鐘。
還有鬼火,這家伙不是個獵頭嗎,不是應(yīng)該身經(jīng)百戰(zhàn)、沉穩(wěn)又深不可測嗎,怎么菜成這個逼樣子??他們和那女人一樣長著棕灰色的頭發(fā),身量高大,皮膚粗糙,看起來和蘭姆簡直不像是一個人種。當(dāng)然那都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現(xiàn)在,秦非視角的觀眾數(shù)量已然遙遙領(lǐng)先。
每個路口旁墻壁瓷磚的排列,哪幾塊瓷磚上有青苔和污漬,他都會格外留意一下。這次有安安老師帶隊,薛驚奇便沒再走在最前,轉(zhuǎn)而放慢了步調(diào),跟在秦非身邊。聯(lián)想到守陰村副本中,那片潛藏在亂葬崗里的獨屬于鬼嬰的領(lǐng)域,秦非心頭微動,有了隱約的猜測。
而光幕正中,蕭霄也的確不負眾望,憑借自己高超的長跑技巧左沖右突,竟真的一路躲閃著來到了徐家老宅的門前。
它盯著畫面中的秦非,一臉贊嘆。
臉上的傷口本應(yīng)該疼痛,但在高強度的壓力面前,傷口處似乎只有一種麻麻的癢意傳來。他消失那么久,大家肯定都覺得他已經(jīng)死透了吧。大多數(shù)污染源都會出現(xiàn)在副本世界最核心的危險區(qū)域,或是副本臨近結(jié)束的那個節(jié)點,玩家們避之唯恐不及。
一上車就昏過去了,連車上長什么樣都沒看清楚。青年面帶微笑地聳動了一下肩膀,語氣輕松地道:“還記得咱們昨天遇見的那個老頭嗎?”
他看了看秦非,又看了看鬼女,似乎是懂了點什么,并沒有再多問。只有徐陽舒仍舊一頭霧水。
真的是好直白的腦回路,一點都不帶轉(zhuǎn)彎的。
不少玩家正在路口踟躕,猶豫著該朝哪個方向走。煉尸,有著選、停、浴、擇、煉等復(fù)雜的一系列講究,若是將這一切都順利完成,趕尸人便會得到一具完美的僵尸。秦非告訴過他們,囚徒一共有8個。
在這段被掠去的時光里,他腦海中的人格已經(jīng)由兩個變成了整整十六個。
他的手握在刀把上,目光有一瞬間的恍惚。
想去接近修女以達到獲取線索目的的玩家,不止秦非一個。他頓了頓:“結(jié)合2號之前的表現(xiàn),我認為,他在殺死14號之后,就在這個餐廳里將她肢解,并且啃食了她尸體的一部分。”只有秦非自己知道,npc對他如此客氣,真實的原因或許還是受到了他天賦技能的影響。
爸爸媽媽,對不起啊。在他們進入里世界的這段時間里,表世界的休息區(qū)顯然并沒有人來打掃過。
“這就升成E級了???我的天哪,一場直播就升級??也太強了吧!”
就連之前神父剛見到他第一面時,也是這樣。
但他那顆同樣一百多年都沒動過的腦子,此刻正勉強又艱難地運作著,告誡著右邊僵尸:別去招惹眼前這個男人。……果不其然,那僵尸腳尖緊繃,幾乎是半懸于床面之上,簡直像是在跳芭蕾。
直到有一個眼尖的人認出了那物品究竟是什么:“我服了啊,那是低級共享血瓶!”
直播系統(tǒng)和觀眾就像是高高在上的貴族們,而玩家,則不過只是斗獸場中用鮮血與眼淚當(dāng)作調(diào)劑品的野獸罷了。它將手中的佛塵作為武器,把沿路它遇到的每一個村民高高卷上天,再重重地摔落在地。如果他沒記錯的話,2號好像已經(jīng)下線了……
怪不得。與此同時,他的隊友蕭霄、以及勉強能和他算是同一戰(zhàn)線的鬼火和三途,都沒有出手殺過人。這極富暗示意味的圖案,令秦非渾身的血液都隱隱變得灼熱起來。
……原本程松提議,由刀疤和林業(yè)留下,守著義莊里失去行動力的那兩人,但林業(yè)被昨晚的事刺激到了,說什么也不愿離開秦非半步。撐住。
義莊內(nèi)靜得落針可聞,就連光幕另一端的觀眾們都不自覺地將呼吸聲放緩。當(dāng)然不是。
物業(yè)中心門口正聚集了一大群人,秦非走出電梯的瞬間,撲面而來的吵鬧聲幾乎將他淹沒。蜂擁而至的靈體觀眾們就像冬季海洋中洄游的魚群,從2樓往下看,密密麻麻的頭擠滿了大廳的各個角落。
不過,驚訝也只是短短一瞬,很快,秦非就平靜了下來。
作者感言
幾百號人擠擠挨挨地站在一起,站立的姿勢、抬頭的弧度,全都一模一樣,眼圈青黑,膚色蒼白,看起來倒比玩家們更像是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