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落座后抬起頭,看見自己的影子被燭火放大無數倍,投映在對面灰藍色的墻面上,像是一頭隨時會張嘴吃人的巨獸。還是坐擁一整個公會的A級玩家!可蕭霄卻依舊神色復雜,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有放松下來。
秦非:“……”
他好像非常在意酒。可,那也不對啊。他們又將視角切了回來。
在其他人都還一臉懵的時候,原本呆在老人身邊的秦非忽然一聲暴喝,猛地轉身,如同兔子般向門口竄了過去!
秦大佬先是搶了神父的衣裳,又鎖了告解廳的門。他的右手不著痕跡地背在身后,掌心中藏著一截薄而堅固的木片。8號囚室看上去并不像是常年空置的狀態。
他就是看見秦非在前面走,下意識地就跟上了,等到回過神來,人已經坐在了秦非房間的椅子上。而即使是綁定了好主人的NPC,也鮮少有像鬼嬰這般過得如此滋潤的。“那我們分一分棺、分一分房間?”有人小心翼翼地開口。
讓她們幫玩家把告解廳修好?可五根手指卻完全不受自己控制,還是那么直挺挺地僵在那里。反而很有可能,會成為需要三途和鬼火來“控制”的其中一員。
他們在原地愣怔了片刻,等到雙眼適應了這里的光線環境之后,便緩慢而小心地走動起來。伴隨著一聲巨響,那個巨大的人形就這樣消失在了原地。
“艸!”祂知道秦非過來是為了殺他。
紛雜凌亂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響起,有人在跑,也有人在慘叫。
他又看向秦非自己穿著的神父衣袍。
事實證明,即使是一只血哧糊啦的小鬼,心臟也是有溫度的。或者有一些人耳聾后,反應會變得很快,即使不需要手語,光看別人的嘴型也能將他們的意思讀懂個大概。
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同一個事實。但蘭姆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他小心翼翼地探手,去碰門旁那塊窗簾似的墨綠色絨布簾子。林守英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暫且不在秦非的考慮范圍之內,眼下最緊要的是趕快逃命。
直播畫面中,秦非應付完神父,迅速將鋼管抽回。誰特么想和鬼來個一眼萬年啊!!
秦非面色不改,在心中無聲地咒罵了一句。林業順勢接了下去:“我也沒吃早餐,剛好有點餓了。”聽鬼火的意思,這個“偷內褲”, 大概就是他鏡子中的里人格給他頒布的“每天需要完成的事”。
“程松和刀疤那邊還是好的。”蕭霄不解道:“他為什么要喊我們去看?”早早就覺察到了有人靠近,走向門旁時步子也放得很輕。
爸爸媽媽,對不起啊。玩家們不明所以。
“誰把我給鎖上了?”【警告!警告!該副本世界已崩潰,直播強制終止!】
記憶畫面在這一刻崩壞瓦解。可此時, 24號的頭頂卻明晃晃頂著一行系統提示。眼看頭頂的太陽越升越高,秦非揮手同林業三人道別。
“嗐,還什么一小時啊?你切視角看看,地面上游廊里那幾個人,馬上就要死了!”十分客觀的闡述,不帶任何私人情感。
秦非輕輕嘶了一聲。
靈體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視線一刻都不舍得從光幕上移開。
雖然臉是看不清楚了,可遠遠的一看,就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系統的力量這樣強大又這樣神奇,說不定,已經完全抹去了他在外面世界存在的痕跡。他的家人現在,也可能已經徹底把他忘了吧。痛呼聲還在背后不斷傳來,秦非沒有絲毫反應。
七月盛夏,頭頂的太陽大得要命,像是想要將地面上的一切都烤得融化。假如想規避這種情況的發生,就要盡可能避免和“活著的死者”做接觸。他將掛墜翻了過來:“你看看背面。”
秦非眸底閃過一絲了然。蕭霄正和左邊的僵尸僵持不下,聞言苦笑著開口:“對付僵尸,最好用的應該是糯米和桃木。”
見秦非用若有所思的眼神偷偷瞟著自己,程松主動開口道:“你有什么話想問我嗎?”秦非擺擺手,像個干吃空餉不好好辦事的工程領導一樣敷衍道:“她在辦了。”在秦非將眾人從混沌中點醒的那一剎那,那群人就飛快地意識到了一個無比現實的問題:
“你下午一個人才祠堂里,都……看到了些什么?”12號說的沒有錯,他的確就不是12號的里人格。不,不對。
那一定,只能是12號。“秦大佬!秦大佬?”
“我和弟弟來的時候,恰逢林守英死后第十年。”倒是頭頂的墻皮紛紛落下,灰塵四溢,嗆得蕭霄眼睛都睜不開了。大概是被秦非臉上那種英勇就義般地豪邁與坦然震懾到了, 她有些狐疑地打量起秦非的神色。
作者感言
那個襲擊他的——那是8號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