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用最后一點點力氣吸著鼻子,他覺得,這一次他大概是抗不過去了。但三途已經沒有多余的心情去和秦非爭辯這些了。秦非對醫(yī)生笑了一下。
窗外燦金色的陽光灑落在床邊,為他纖細卷翹的睫毛鍍上一層金色的暈影,略顯蒼白的皮膚也因此平添了幾分暖色。
利爪自耳畔擦過,林業(yè)不要命般地狂奔起來。徐陽舒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瞥向地面。導游和村長的聲音在秦非耳畔交替響起。
秦非的隨身空間里有道具蠟燭,是孫守義在上個副本中用過的那種,還帶有微弱的驅邪功效。兩個人的逃命隊伍就這樣變成了五個,修女還在背后拔步猛追,電鋸狂舞,所過之處地崩墻斷,寸草不生。蝴蝶那種高玩,又是那種潔癖到令人發(fā)指的性格,怎么會跑到F區(qū)這種地方來?
秦非驀地睜大眼。這是一個巨大的、高聳的腔室,像是某種活物的身體內部一般,墻面上全是一道道青紅交織的血管,地面踩上去軟而有韌性,仿佛是踩在了一塊肉上。
他能看出那女人和鬼火是一邊的,純粹只是因為他見過她。司機身邊的窗戶上掛了塊牌子,牌子上大半字跡已經模糊不清,只能勉強辨認出寫著的應該是【///——守陰村】
“哦哦哦,是傻蛋先生!”掛在屋角的時鐘滴答滴答地旋轉著,片刻過后,快要被擠到門上去的程松率先忍不住開了口:“老人家,你家門口掛著的——”
車廂最后一排,清雋優(yōu)雅的青年雙手交疊,清瘦的背脊挺直,纖長的睫毛微揚,顯得整個人溫和無害,看上去仿佛并不是坐在一輛詭異的大巴上,而是坐在圣光普照的教堂布告臺上一般。
秦非忍住抽搐的嘴角,在腦海中飛速盤算著自己如今的局面。從在副本中時,三途就已經留意到,秦非似乎格外擅長討NPC的歡心。就在她所正對著的墻角,一張用相框封好的全家福被十分端正地擺放在那里。
當然,他們并不是同情玩家們,僅僅只是為變得愈加刺激的劇情而歡欣雀躍罷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2號好像已經下線了……“千萬、千萬不要因為我一個人的過錯,給全體來守陰村旅游的游客身上抹黑啊!”
“現在天色不早了,我都餓了。”
自從進入副本世界后就再沒見過什么小孩的幾個成年人,表情頓時古怪起來。秦非垂眸道:“還記得進門前我說過的嗎?進入門內后,我們或許會回到過去的守陰村。”吊墜中的液體竟然比已經殺過兩個人的6號積攢的還要多。
就像秦非剛才所提問的那樣,獵頭玩家的存在無疑是破壞了直播時玩家之間的平衡。
不過這也不影響什么。他的床上都是8號的血,現在已然干成一塊一塊,根本沒法睡了。
他笑了笑,語氣平靜溫和地陳述道:“2號死后我沒有拿到積分。”猶豫幾秒后,他十分篤定地道:“你肯定是老玩家,我知道你醒得比我早。”那人就站在門口。
他此時沖出來針對秦非,一方面是為了兩人的舊怨,可另一方面,他所說的每一個字也都是他心中真實所想。
秦非目光深沉,簾子背后是一片漆黑,全然看不清里頭的光景。
他才剛從掉san的無名驚恐中緩過勁來, 可一轉眼, 卻又猛然見識到了如此具象的恐怖。
“快呀,快呀,快過來呀,親愛的孩子。”他沒有靠近墻壁,也沒有彎腰繼續(xù)去翻找青苔。
尸體嗎?秦大佬,他不是一直和自己一起站在告解廳里嗎,什么時候出去開的門?秦非沒有回答, 安撫地笑了笑。
身后的腳步越來越近,秦非看著堵在眼前的墻壁,又看了看身旁那間屋子,咬緊牙關,硬著頭皮伸手推開了門。那人正吵在興頭上,沒有留意這邊,蕭霄于是悄悄跟秦非八卦起來:
“怎么了?他們死了?”秦非詫異道。
什么情況?門后是一間狹小的廂房,里面的樣子秦非很熟悉,前不久他才剛剛見過,正是村長的辦公室。
難道他們也要……嗎?說起來,關于他的精神免疫,因為面板中寫了“系統(tǒng)統(tǒng)計故障”,秦非在中心城休息的那幾天里,還特意為此跑了一趟個人信息管理處。四只黑洞洞的眼睛仿若無機質的玻璃球,就那樣直勾勾地向秦非望了過來。
伴隨著“吱嘎”一聲,大巴車前端的車門自動打開。司機修長的脖頸上頂著一顆光潔的腦袋,臉上平整而光滑,沒有任何五官,那張可怖的面孔泛著詭異的青黑色,就像是一張死去多時的人皮包裹在橄欖球上。
好死不死在這里碰到。秦非的目光從這三人臉上擦過,心下了然。
“就在不久之前,我為我們的教堂解決掉了一顆骯臟的種子。”
“話也不能這么說,起碼那個秦非討好npc的能力是真的,我繼續(xù)看看,感覺挺有意思。”
鬼女是這棟廢棄小樓的老大,誰還能比她更熟悉樓內的環(huán)境?“哈哈!哈哈哈!”
他自己也很奇怪這一點。源源不斷的靈體涌向直播大廳那一角,紛亂繁雜的討論聲幾乎將熒幕中玩家們的聲音遮蓋。
作者感言
NPC空洞的視線令丁立恐懼不已,可話才說了個開頭,他的身前卻橫插出一只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