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紫黑色的大門緊緊閉闔,檐角下,那幾串血色紙錢依舊猩紅刺眼。詳細到哪里有幾間房、哪里有幾扇門、幾扇窗, 全部落實在了紙上。
一旦被逮到,是絕對逃不掉的。
“剛剛走廊上有出現別的東西?”
要……八個人?“對對對,秦大佬真的不是故意弄死那個人的!他剛才都和我說了,他有別的事要去做。”
秦非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掠過餐廳的墻角,那里擺著幾只碩大的黑色塑料袋。他在喊的時候還不忘刻意壓低嗓門,免得觸犯了休息室中不許大聲喧嘩的條例。手迅速抽離,見秦非不咳了,手懸停在半空中愣了幾秒,然后慢慢放了下來,落在秦非的背上。
身側,一個正在咬三明治的玩家突然驚呼道:“我的san值恢復了一點!”很難去評判他剛才救人的舉措到底是正確還是愚蠢,總而言之,如果他倆現在被后面追上,那些尸鬼都不用動手,光是撲上來都能把他壓成肉餅。村民們對待他并不像對待秦非那樣態度友好,大多數人對他都熟視無睹。
就這樣吧。“尸王宴,宴尸王,七月初七第一宴,請尸宴。”
對面沙發上,四個人就那樣目瞪口呆地看著秦非和NPC閑話家常,你來我往之間已經將關系籠絡得無比熟稔。他們不會傻到主動將信息分享出去。神父和秦非在里世界就結下了梁子,假如那權力在神父手中,他是絕對不可能這樣輕易就將積分讓渡給秦非的。
這老頭似乎還沒弄明白自己的處境, 現在哪里還有他多嘴的余地。“我來這里,是為了代替我的朋友們向您懺悔。”“我以我的信仰、尊嚴與人格擔保, 事實絕非如你所說的那樣!”
喜怒無常。
青年慢悠悠地、一字一頓地說道。在義莊里耽擱了十余分鐘,外面的天色黑得愈發明顯,頭頂半輪彎月若影若現于云層背后,散發出慘白而了無生氣的光。
可以看得出,這個地牢里關押的都是些高危分子。蕭霄的步速相比而言就要快很多,鎮定而有節奏,片刻后便到了凌娜和林業所在的角落。
“別裝了。”青年斜倚在掀開的棺木前,眼神中似笑非笑,他一手撐在棺壁上,將棺木內那人的神色盡覽。
“你”了半晌,蕭霄心虛地環視四周,聲音壓的比剛才門外有人來偷窺時還要低:秦非嘆了口氣。秦非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異常輕盈,他以一種第三人的視角冷眼看著他的軀體從半空中墜落,看著行人尖叫著在他身邊圍成一個圈,看著那輛車的司機被警方押解著從車內走下。
隨著秦非的手掌落下,蕭霄的雙眼驀地瞪大。
“目的地已到達,請大家有序下車——”怎么看都像是同一個人才對。他的神色幾經變化,最后咬了咬牙:“可以。”
在那種rpg游戲里,像這樣突然找玩家搭話的NPC,一般都是帶著任務來的。不過就是兩分鐘!秦非頷首:“剛升的。”
蕭霄已經快要被嚇得靈魂出竅了。秦非十分無辜地歪了歪頭:“我問過你的,你說要和我一起。”距離村口越近,隊伍的氣氛就越緊張。
秦非覺得自己的肺已經不是肺了,而是變成了一個破爛的氣球、塑料袋,或是別的什么東西,反正隨時都有灰飛煙滅的風險。
24號神態淡漠地看了秦非一眼, 冷冷地轉過頭去,對著眼前的空氣發起呆來。
義莊里靜悄悄的, 好像一個人也沒有。況且,對方說的和他們經歷的也的確所差無多……秦非站在圍墻旁的陰涼處,瞇起眼睛望向遠方,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從遠處向這邊走來。
秦非站在交叉路口,背后是揮舞著斧頭的0號囚徒,身前是模樣惡心的2號玩家。在秦非走進告解廳中那整整半小時的時間里,0號囚徒曾無數次的用斧頭劈砍那個看起來脆弱無比的木箱。三途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店里的其他顧客,片刻后得出結論:“我們得把碗里的東西吃完才行。”
雖然不能說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但彼此之間也沒有了競爭關系。更別提這兩個估計是圍觀了全程的倒霉蛋。他時常和他們聊天。
“除了那個以外,還有很多。”在這樣緊張的情況下,他竟還有閑心開玩笑。但閉著眼,應該是仍在昏迷當中。
救救我……良久,她終于開口應允:“最多一個小時。”“我找到了!”
玄關的墻面上貼著一張寫滿字的紙。“秦大佬,你是偷了鑰匙然后藏起來了嗎?”不得不說, 從徐家祖宅到門后世界, 再到義莊廂房。
上回在祠堂,他來到了林守英化作厲鬼傷人的那一刻。
他就說,他被關在懲戒室里的這么會兒功夫,觀眾怎么居然還能為他開出一個賭盤來。
當然,這里面不包括秦非。該說不說。
這個時候大多數人的腦子都還沒有轉過彎來,即使是實力最差的玩家,也都還活得好好的。那也沒辦法,他分享信息本是好意,得到反效果什么的,實在怪不到他頭上。要么就被他氣到破防,要么就不停地試圖說服他,直到終于發現他實在聽不懂人話,而自己已經被累得半死。
作者感言
鬼火:“嗯嗯嗯嗯嗯你真是個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