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 蕭霄的心里徹底平衡了。當時的鬼嬰還是個活蹦亂跳的小男孩，在外地沒有親眷可以照顧他，因此也跟著趕尸隊伍一起上了路，準備回到老家投奔族人。

除了程松和刀疤。秦非的個人面板中，觀眾人數從五分鐘前開始急速下降，直至方才慘叫聲終止的一瞬，復又開始回升。

她的雙手虛虛攏在胸前，就像是抱著東西，可定睛看去，懷中卻分明什么也沒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就算沒實力直接上，他也可以陰死別人。這對他來說大概就跟呼吸和眨眼睛一樣簡單容易。

這個知識點可是蕭霄剛剛才跟他說的，他的記性還不至于差到這種程度。徐陽舒這輩子都沒見過那么嚇人的臉，簡直就像鬼片照進了現實。直播大廳罕見的一片沉寂。

想想。

閣樓的木門又一次次被推開。少年用最后一點點力氣吸著鼻子，他覺得，這一次他大概是抗不過去了。

蕭霄原本還信心滿滿，等著他的大佬隊友做出一個合理解釋打刀疤的臉，等半天就等來這樣一句話，驚詫得眼睛都瞪大了：“啊這，這這這……”

“沒動靜。”刀疤道，“也許他們不會出來了……”

“那可不一定。”秦非沒覺得哪里對，他笑了笑，避開0號的視線，“其實見面四次，也有可能成為仇人。”——這并不是秦非自己取出來的。秦非在打不開調度面板和彈幕界面的同時，自然也和自己的隨身空間失聯了。

秦非又是搖頭：“地板上的腳印有兩個尺寸，而且都是朝著相同的方向。”這兩人，是十余名玩家中唯二的、已經可以確定中招了的人。秦非躺在刑床上，眼瞼微垂, 柔軟的睫毛投落一面陰影，令他看起來顯出一種叫人捉摸不透的幽深, 不自覺便能吸引他人全部的注意。

秦非盯著那個方向, 瞳孔微縮。它一定是被這個氣人的家伙弄得耳朵都不好使了。

頭頂的倒計時無情地閃爍著明滅的光。從他們順利離開服務大廳的那刻起，他就明白，蝴蝶早晚都要再來找他。蕭霄：“？”

那人穿著村民的服飾，一臉驚恐，飛奔而過的同時口中不住地高呼著：“救命！救命！黃袍鬼殺人啦！！”不是蟑螂，也不是老鼠。他還以為秦非是被刀疤激得下不來臺才決定鋌而走險，壓低嗓音提醒秦非：“秦大佬，你不害怕嗎？”

蕭霄望向院子的另一側，神情中帶著些許復雜：“其實也沒什么，我就是想告訴你……華奇偉死了。”E級大廳中，圍觀的靈體們屏息凝神，連呼吸聲都放緩, 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光幕中的那雙手。華奇偉的語氣很強硬，但色厲內荏的模樣所有人都能看出來。

秦非腦海中晃過石像面目模糊的影子。鬼火想要開口說些什么，被三途一把拉住。

蕭霄愣了一下，明白了秦非的意思。

收回所有牛奶瓶后，導游低聲道：“接下來大家可以隨意在村莊內自由活動，不要離開村子，請于11:30分前回到義莊。”緊接著他便看見，面前那人手腕一翻，下一刻，他的掌心中忽然憑空出現一根約有成人小臂粗的空心鋼管。

轉念一想，規則中曾提到過教堂不能見血，于是又將刀放了回去，換成了一根棍子。

“配上主播這張臉的確非常加分。”秦非已經隱隱預感到，他身上潛藏著某些東西，是和其他玩家不同的。處理完礙眼2號，她終于有時間和秦非好好交流一下。

饒是如此，玩家們依舊不敢輕舉妄動。

秦非并不想走。修女似乎并不屑與蕭霄多做交流。艾拉在秦非將那件衣服拿出來時就怔住了，等秦非將衣服抱在懷中拍打起來的時候，那雙一直潛藏著警惕的眸子終于閃亮起來。

雖然整座守陰村都灰撲撲的，但眼前這棟房子年久失修的程度儼然已經遠超于其他屋舍。

太離奇了，沒有臉的人是怎么看路開車的，秦非不動聲色地挑眉。

“……秦哥先是把我從僵尸堆里救了出來……把女鬼忽悠瘸了……和Boss大戰三百回合……套出了副本內幕……”

蕭霄正前方，那座懸掛著紅紙錢的屋子窗戶里，有個黑色的影子忽然一閃而過。

沒有拿到獵頭資格的玩家假如強行滯留在低階世界中，一旦被系統發現，百分之一百會被投放進懲罰世界中去。

秦非的隨身空間里有道具蠟燭，是孫守義在上個副本中用過的那種，還帶有微弱的驅邪功效。手銬、鞭子，釘椅……“畢竟，像我這么善良的人，也和你們一樣，一點都不想讓手上沾上血呢。”

秦非的臉上帶著輕柔而乖巧的笑意，配上他身上那身校服，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性格溫順的男高中生。門內又是一條走廊。剛才因為14號女人而離開的觀眾，正在飛速涌回秦非的視角，光幕前的議論聲如浪潮，層層疊疊。

“謝謝媽媽。”秦非笑得陽光燦爛。要想離開里世界，就必須要有圣嬰犧牲他話音才剛落，天花板上的燈泡忽然猛烈地閃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