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的命運在他被蝴蝶種下傀儡種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然走向了注定的結局。祭壇干干凈凈,地面也干干凈凈。
“哈哈哈哈哈哈!”隔著一道光幕,直播大廳里的觀眾哈哈大笑。這一切都是靠那個人。
秦非并不覺得這是個問題。秦非原本以為,或許這少年和他曾經見過的那兩枚污染源碎片一樣,在和主體正式融合之前,作為失去記憶的部分靈魂,污染源碎片是不認識秦非的。
他目光如炬地環視四周,很快將視線定格在了前方的某一處。雖然唯一的帳篷在他們身上,但,黎明小隊不可能獨享。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灰色飛蛾將谷梁整個人團團包圍,就像蝗蟲盯上已經長成了的麥穗。
秦非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沙發扶手:岑叁鴉看起來柔弱得風吹就倒,抗壓能力卻比黎明小隊的壯漢們還要強,這一插曲并未對他造成驚擾。
他手上還牽著那群玩家們,刁明受污染的程度比黎明小隊其他人都要更嚴重一點。足夠老道的反應使他收斂住了嗓音,可卻沒能收住下意識退后的腳步。“剛才的事是我隊友沖動了,很抱歉。”三途雖然在道歉,卻冷言冷語,并看不出她有什么歉疚的意思來。
秦非望向身下那四四方方的金屬物體,瞳孔驟然緊縮。沒見識的A級玩家彌羊,還是第一回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到這個話題。
可通關大門明明就在眼前,他直接走出去不就完事了!不過在這里站了片刻,他蒼白的唇瓣已恢復了些許血色,春櫻般柔軟的嘴唇輕抿,勾勒出輕柔的笑意。
這是和前三天在雪山中完全不同的體驗,身體迅速失溫,大腦的中樞神經好似與身體其他部位切斷了聯系。
秦非眼瞼微垂,掩住眸底興致寥寥的懨懨,退開半步后道:“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禮物,爸爸媽媽。”事實上,根據時間線就能看出,密林的接近和蛾子關系不大。
烏蒙的長刀揮出,卻被灰白色的絲線團團纏繞起來,那絲線竟然是從雪怪的口中吐出的。
【全體玩家請注意,身份卡已發放。】
在警戒線后方,從一處門洞里,忽然走出了數不清的人類。
黎明小隊的人在幫刁明處理好傷口后,雖然依舊將他安排在隊伍中心的位置,卻很明顯地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關于本場對抗賽獲勝方的賭盤, 已經終止下注。他總覺得這附近的空氣中飄散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怪異味道。
“噠噠噠噠……”
應或的面色微變。“所以他剛才不說話,就是在等玩家給他鼓掌?”底座也就罷了,可他們哪里來的碎鏡片?
孔思明臉上那怪異的神情漸漸收斂起來,扭曲變形的五官歸位。
從那天在別墅里交談甚歡后,污染源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見蹤影。玩家們并未配備呼吸裝備,按理說秦非憋氣的時長最多不會超過幾分鐘,但肺部并未傳來任何不適,仿佛完全不需要呼吸了一般。
雖然菲菲公主沒說他到底明白了什么,但彌羊看他那個欠揍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是猜出了真相。沒有一個人能逃得掉。“我覺得NPC應該是在詐玩家吧?假如他真的知道是誰違規了,直接把他們揪出來就好了啊。”
“這個……那個,呃。”瓦倫老頭顧左右而言他, 舉手催促道, “你快打下一個吧!”
盜竊已經完成,狀態不可更改,彌羊心里很清楚,起碼在這個副本內,他絕對會一刻不停地對著菲菲公主冒粉紅泡泡。那些雪怪的身形似乎比他們先前見過的還要更大一些,四肢同時著地,像一只只僅有四條腿的巨型蜘蛛一般,自上而下,凝視著眾人。所以別說陸立人的計劃失敗了,即使他的計劃成功,他也拿不到一顆彩球。
“之前我看過的那兩次雪山本,一個死者直接被生者弄死了,另一個武力值比較高逃脫了,但是他一個人在雪山里游蕩又沒有裝備,很快也迷路凍死了。”形容恐怖的惡鬼們發出佞笑,張牙舞爪地朝著三人撲了過來。這喇叭和昨天半夜雞人NPC發晚餐時用的那個似乎是一樣的,聲音經由喇叭的擴散,傳播到空氣中,穿透力極強。
“啪啪啪——”一圈圈波紋在冰面下漾開,整個湖泊中所有的灰蛾同時對準了一個目標。
事到如今,反而再沒有人因為秦非的遲疑而表現出不滿。秦非眨眨眼,明亮的雙眸清澈見底, 與三人對視時不帶絲毫閃躲:“我們主播從F級升到A級,加起來只消耗了三場副本的場次,這一場是我們主播第四次下副本”
彌羊當即便渾身一顫。“蝴蝶剛才停下來說話是想干什么呀,從余阿婆手里接任務嗎?”祂的嗓音在深海的回響中顯得格外幽深沉寂, 仿佛來自極久遠的亙古之前, 帶著一種能夠令人從靈魂深處產生共鳴的回響。
這六個字沒能來得及說出口。
秦非笑了一下,唇角映出一汪極清淺的梨渦,轉瞬即逝。
兩側崖壁垂直陡峭,深灰色的巖石斷面比雪地還要冰冷。頭頂的倒計時才過去不到一半,林業有點好奇地掂了掂那把砍刀,看尸體們脖子上的傷痕,兇器應該就是這把刀無疑了。
但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了。像是有人在哭。
作者感言
異常刺鼻的血腥味中,他們詭笑著,緩緩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