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非也終于成功地促成了這一刻。王順那如癡如醉的模樣看上去莫名瘆人,晶瑩的油漬順著嘴角流下,大口進食的模樣貪婪得不像話,甚至已經不像人,倒是像一頭……圈欄里的豬。老人還在繼續:“那家的男人四個月前死了。”
他們報了官,官府的人也沒能找到偷尸體的賊,這家人聽說了這趕尸匠的威名,愿以重金相求,只為找到兒子,好讓他入土為安。假如一個人都沒有的話,那……他的眼睛仿佛能夠穿透空氣,看到那些觀眾們隱而不現的呼聲似的。
里世界的環境著實惡劣,迷宮般的走廊中遍布著障礙物。秦非皺起眉頭。
“什么味道,這么臭。”秦非身后,有個玩家剛一醒來便一迭聲地抱怨著,聲音不大,但尖銳刺耳。這可是他和他的小神父早就說好的。
但,大約是柜子里那個神父太有感染力,他不由自主地就被對方說話的腔調給傳染了。或許是在賭桌上經年練就的第六感作祟,他總是懷有著一種強烈的預感:這波突然出現的劇情線還沒有走完,那個叫秦非的新主播勢必會給他們帶來不一樣的驚喜。反正鬼嬰可以聽得懂他說的所有話。
“我看你是被臉說服了吧,擦擦你嘴邊的口水……”不遠處,秦非正提著他那因為過于繁復而顯得有些許礙事的神父衣袍角。“你想象一下,現在你正坐在自己的家里,但很快,再過幾分鐘,你或許就會被系統投放到不知什么鬼地方去。”
迷宮里有什么呢?
村長搖搖頭:“沒事了,今天白天就不要出去了,好好休息,晚上的活動很耗費體力。”
“現在互聯網和公共交通都那么發達,一般來說,不管想去什么深山老林,在網上都應該能搜到相應的訊息才對。”
笨蛋蕭霄于是又一次被眼前之人的皮相所迷惑,直接忘了他不久前才做過的各種缺德事,傻乎乎地點頭:“哦哦好!”
那是蕭霄、三途和鬼火。玩家們對此無計可施。或許程松覺得自己現在指揮刀疤做事是對他入會前的例行考驗,但刀疤只會認為這是對他的羞辱,并在今后的某一天出其不意地報復回來。
以前的玩家們在進入這個副本后, 往往都是如沒頭蒼蠅般在村莊內亂竄七天, 將能去到的所有地方都搜索一遍,最后迷茫又憋屈地迎接失敗。導游緩緩挪動眼珠,看了秦非一眼,片刻后又將視線收了回去。
他的哥哥姐姐們都長大了一些,他卻仍舊是當初那個瘦弱的男孩。幾十年前的徐家祖宅,一點也不比幾十年后的冷清。“不過,這一點只有你正身處心之迷宮內部時需要注意。”
女鬼眨了眨眼,漂亮的鳳眸中忽然有血珠滾落。他并不格外嗜甜,但甜食在某些時刻的確能夠給人帶來好心情。
對于他們二人來說,秦非剛才所說的自然是一個字也不值得信的。這個小小的房間根本沒有給她多少發揮的余地,此刻她也不過是在特意克制著自己。
看他們當時的樣子,顯然正打算進去。可五根手指卻完全不受自己控制,還是那么直挺挺地僵在那里。6號向11號點了點頭,目露贊許道:“11號說的沒錯,20號準備對我動手時他就站在旁邊,他可以做我們的證人。”
如潮水般涌來的腐爛尸鬼、撲鼻的惡臭、吞噬一切的恐懼與絕望……
緊接著,她忽然道:“你們看紙條上那個鐘字前面,露出來的那小半截像不像‘聲音’的‘聲’?”在義莊里耽擱了十余分鐘,外面的天色黑得愈發明顯,頭頂半輪彎月若影若現于云層背后,散發出慘白而了無生氣的光。光幕中,秦非笑瞇瞇地望著撒旦。
她判斷別人是主的使徒的依據,就和她判斷別人是同性戀一樣不靠譜。前兩次秦非下來時,走廊的一側堆滿了雜物,而今這些雜物變少了許多,也露出了背后的墻面。
蕭霄愕然:“好哇,你什么時候回的祖宅?!”刀疤臉部的肌肉微微一抽。“臥槽,好牛逼啊這個主播!”
六個已經立起的牌位。
大多數的鳥嘴面具為銀制品,但眼前這幅面具似乎是銅或鐵做的,這讓這位醫生看起來十分的鐵血。6號想破頭也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是如何進展到這一步的。他鼓起勇氣,偷偷瞄了囚室內的0號一眼。
“一定是因為我們越過門口的隊伍,直接走到了油鍋旁邊,這才觸犯了規則,被誤判成了想要插隊!”鋒利的刀片劃破秦非的喉嚨。
之后十來分鐘,秦非一直在房間中翻翻找找。不是因為他突然變傻才沒有發現異常,而是他的房間里的確一切正常。粘稠的血漿成功絆住了0號的身形。
然而來不及了,壯漢的手已然搭上了司機的肩膀。
……他只是抬起手摸了摸鼻尖,白皙的臉龐浮現起一個略帶羞澀與尷尬的笑容。“我也記不清了。”
與此同時,她頭頂的好感度條數值正在飛一般瘋狂上漲。
或許是秦非云淡風輕的模樣太能鼓勵人,孫守義與蕭霄在掙扎片刻后不約而同地抬起了手。
秦非看著三途在紙上勾勾畫畫,不由得彎了彎唇角。
濃郁的白煙就地掀起,彌散在整條過道當中。
作者感言
掛墜正中的透明槽中,深紅色的液體已經快要灌滿,被托舉在圣母的手中,像是一顆正在火熱跳動著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