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里太黑了,僅憑秦非手上那微弱的光線,并不足以完全照亮對方的模樣,但依舊不難看出,那人的確就是蕭霄。就在剛才,他們只差一丁點,就要被蝴蝶的人堵在服務大廳門口了。
難道是他們家日常生活中十分尋常的一環嗎?他在餐廳里一邊分析案情,一邊觀察眾人的微表情。秦非嘗試自救,尋找各種刺激、玩極限運動、將恐怖片當成新聞聯播看。
蕭霄站在秦非身后,緊張得連呼吸都快要停滯了。秦非驀地轉過身,望著那npc繼續走遠的背影,詫異地揚起了眉。“笑死了, 主播到底什么屬性, 看到老鼠時眉頭皺得比他拿刀割人喉的時候還要緊。”
如此奇怪的情境中,不能露怯。
蕭霄干脆也簽收了邀請函。
人性的黑暗面在鮮血與生死面前,被無數倍地放大,再放大,成為一個令人難以逼視的,黑洞般的漩渦,將一切光明的東西全部吸入其中。以及……蝴蝶和他的傀儡們。右邊僵尸活了一百多年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除了秦非以外,其他玩家都沒看出有什么不對,相反他們十分興奮,幾乎是爭先恐后地擠了進去。他靜靜等待著彈幕接話。秦非站起身,觀察起告解廳中的情況。
三途還想說什么,最后又閉上嘴:“……行吧。”她重復著秦非的話,用和他一模一樣的重音,強調道:
修女點點頭:“嗯,就只有這些了,要是再來一些新的老鼠,我可真是吃不消。”
蕭霄甚至回想不起當時她和秦非都攀談了些什么。他只記得,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后,她便引著他們向人群反方向走去。【恭喜玩家秦非、玩家蕭霄、玩家孫守義、玩家凌娜、玩家林業完成0039號副本世界《夜游守陰村》隱藏支線,成功獲得該支線獎勵】他在玩四角游戲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女鬼跟在他身側時,身上總是時不時傳來鈴鐺響。
各種形狀奇異的刑具,秦非認識或是不認識的,被修女叮叮咣啷地甩在地上,砸出令人驚心動魄的聲響。
冷冰冰的電子合成音從光幕上方的喇叭中響起:“經檢測,湘西副本導游npc行為無異常,系受玩家天賦技能影響后的正常反饋,1000001號玩家屬性面板無故障,一切正常,直播繼續。”劇烈的晃動讓遍地石碑塊塊碎裂,蛛網般的裂紋在地表蔓延開來。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塵封的大門。
它模擬出了一種蕭霄在生死攸關之際才會發出的驚呼聲,這聲音十分寫實逼真。
秦非在院門前站定幾秒,見院中再無其他異狀,繼續向內行進。諸如此類有關直播內容的討論,在秦非那頭早已被屏蔽得一干二凈。“我怎么了?”青年眨眨眼,十分自然地接話道, “我很好, 下午睡了個好覺。”
雖然蕭霄也是才剛升級到E級副本,可按他先前在守陰村中的表現來看,明顯也是一個經驗比較老道的玩家。從王順的死不難看出,這直播就是以血腥、獵奇、恐怖為賣點,主播們發自內心的絕望,難道不比肉體的血腥更加刺激嗎?
“……”
秦非雙眸微闔, 眼底神色莫辨。和外面教堂明凈光鮮的環境不同, 走廊光線昏暗, 狹長而幽寂,一眼望不到盡頭。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被嚇懵了, 只有秦非望著他頭頂那根禿到可憐的進度條,琥珀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精光。這次,絕對沒有任何人鎖它,可任憑徐陽舒用盡全身力氣狠踹幾腳,大門依舊紋絲不動。
林業一驚:“他們這是怎么了?”
它也很清楚,在這樣劇烈而大幅度地接觸墻壁以后,它肯定是逃不掉了。出于某種移情心理,林業之后每天都去幫阿姨干活,一直干到了他第二次進副本之前。
對著林業的脖子,又是一刀。雖然秦非在極短的時間內為自己吸納了成千上萬的粉絲,但隔著一道虛無飄渺的光幕,這些甚至不知道是否和他是同一個物種的粉絲們,并不會真正像蕭霄那般在意他的生死。這么長的時間,走完兩面墻都已經綽綽有余了。
茍住,將自身的存在感降到越低越好。這個平日里永遠高高在上、只會用鼻孔看低階玩家們的NPC,如今正腆著一臉笑站在秦非旁邊,好聲好氣地向他詢問著雞毛蒜皮的事情。
很可惜,話題并沒有進展到那一步,秦非誠實地搖了搖頭。今夜注定是一個充斥著不祥的夜晚。
這個叫秦非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林守英的地方?光幕前的圍觀者情不自禁地齊齊驚呼起來——但,大約是柜子里那個神父太有感染力,他不由自主地就被對方說話的腔調給傳染了。
不過這些都不關秦非的事,只要修女相信他,他的目的就達成了。緊接著,秦非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近距離出現在了他臉前。蕭霄未作懷疑,轉而又去問不遠處的其他玩家了。
秦非對蕭霄的呼喊聲充耳不聞,面色不改地繼續向前。
未說完的話音消散在空氣中,壯漢整個人如同觸電般彈開,幾乎是落荒而逃著回到了車廂后半截。直到修女對他怒目而視才不情愿地扭過頭去。
他是長了一張很好騙的臉嗎?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剛才還沒什么表情的秦非一秒變臉,揚起眸子,向導游露出一個乖巧又熱情的微笑。
2.發揚愛心和熱心, 在接下去的半個月中, 盡力接待好借宿在社區的游客, 擔任游客與社區之間溝通的橋梁。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今天,無論是三途、鬼火還是蕭霄的直播間內,大部分觀眾都是從秦非那邊分流過來的。
作者感言
直到有一天,他在路邊看到了自己死對頭家落了單的、正在愉快散步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