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還想再問點什么,蕭霄卻轉而聊起了黑羽工會來。
凌娜心中一緊,不著痕跡地提速,可身后那人卻仿佛打定了主意要跟著她,也跟著一起加快了速度。王順早就已經聽不進其他人說的話了,自然,也并沒有碰自己的眼睛。“嗨~”
他抬手敲敲自己的下巴,好像很認真地在思考似的:“唔,或許、大概,是因為他是在我房間的桌子上敲死的?”“對啊,一會兒說主播應該去8號囚室,一會兒又說欄目應該去8號囚室。”……
但任平還是死了。青年雙手一攤,云淡風輕地答道:“我不知道呀。”凌娜覺得,他肯定不是在后悔對自己動手。
這可是在大廳中引起了轟動的玩家呀!但他并沒有傻等在黛拉修女的辦公室里,而是起身,向著和修女相反的方向,繼續往走廊深處行去。后頸處傳來怪異的觸感,細密的癢意順著脊髓傳遞到大腦,每一寸皮膚都在瘋狂拉響警報,爭先恐后地宣告著同一事實:有一只冰涼的手,正沿著秦非的后背緩慢地向上攀升。
三對視線齊齊匯聚于他的后背,身前不遠處,林業嘴唇顫抖,眼中寫滿恐懼。出于某種考量,秦非在敘述的過程中隱去了一部分事實。
雖然秦非在上場和這場直播中,都并沒有表現出非常強橫的攻擊力,但不知為何,所有觀眾都從未懷疑過他有可以獵殺其他玩家的實力。
“終于落網了……我期待已久的獵物們。”
村長:“……”明明秦非其實也沒做什么過分的事。蕭霄在旁邊將這一切收入眼底,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告解廳中陷入沉默。他頭上粘著的那張符紙自從被秦非揭下來一次后就失去了效用,在亂葬崗被他自己撿了回去,當個貼紙一樣貼著玩,被揉得皺巴巴的,背面還沾滿了它的口水。
見秦非被拷了起來,一直像個呆瓜一樣站在那里的蕭霄終于有了反應,大驚失色道:“你們干什么??為什么要帶走他?”
如果現在朝那個方向走,能看到的只是一堵墻而已。
那是一個質地非常粗糙的棺材,甚至說只是一個木頭盒子也不為過,連玩家在義莊中睡覺用的棺材的一角都比不上,靜靜地躺在土坑正中。蕭霄咬著下唇。
“快出來,快點!去外面站成一排!吃飯的時間到了!”
秦非抬手,示意蕭霄噤聲。那人回頭望向村長,手指顫抖,指著秦非的脖子。
雖然中心城中交流訊息很困難,但大公會有著他們自己的方法,多少可以傳遞一部分內容。每個副本中都存在著一個污染源,他可能是一朵花,一棵樹,一個人,甚至一段記憶。
“那個人隸屬的公會叫鬼火,鬼火是暗火的影子公會,暗火和善堂掛靠的黑羽一直都不怎么對付。”蕭霄盡心盡力地科普。但亞莉安不太敢直說,這種事一看就是秘辛,她生怕自己管太多,引得秦非反感。他不斷復述著鬼火說過的話。
臺階上,地面上,墻面上。那些只在傳說與噩夢中出現過的生物,此時竟活生生出現在了眾玩家眼前,陰森鬼氣繚繞,空氣被無形的怨念所占據,霎時間陰寒無比。
雖然鬼火其實并不覺得這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就像沉默的羔羊中的漢尼拔,總能在不知不覺間,通過肢體語言與話術,引導著其他人順從他的心意。
——這也恰巧迎合了玩家們此刻所見。秦非卻覺得這名字很好:“簡單直觀又好聽,怎么了嗎?”
秦非看著面前的人,有些許晃神。
眾人心思各異,崔冉拍了拍宋天的肩:“這墻看著還挺高,你中午是怎么翻過去的?”夸他是他們見過最有探索欲、也是最不拘一格的主播;
“主播怎么忽然停下了,我真的好急!!抬頭看看樓上啊,再不走快點,你的隊友就要都完蛋了!”為了保證兩人始終同行不分開,孫守義在前, 徐陽舒在后,兩人左手握著左手、右手握著右手,像幼兒園小朋友玩開火車那樣站作了一列。他只是十分平常地走動、坐下、和他的隊友們聊天說話。
“啊——!!!”
秦非一怔。那人這樣說道,抬手沖他們比劃,其實他很想描述的再詳盡一些,可惜那幾張照片實在是糊得令人發指。
于秦非而言,“興奮”無疑是一種失落已久的感受,久遠得甚至有些許陌生了,血管中流淌的液體仿佛正在汩汩翻涌,冒著細小而灼熱的泡泡,刺激著秦非的每一寸神經末梢。況且,根據宋天剛才的論述,玩家們都覺得,幼兒園里藏著的任務似乎也都是幼兒園級別的。徐陽舒哂笑了一下:“其實……也還有點別的。”
規則并不強制大家在村中活動,既然如此,那還探什么秘?一直躲在棺材里不就好了。
驚呼聲戛然而止。
遮蔽視野的濃霧盡頭,一座建筑正無聲地佇立在那里。
作者感言
這里溫度很低, 每一寸陰影中都滲出森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