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的目光落在義莊大門上。愿意為他生,為他死,為他踏足任何危險。這老東西,真是有夠不知滿足。
村中建筑大多是青磚灰瓦的低矮平房,只在靠近大巴的村頭有一座高大的牌樓,上面綴著無數白色的紙錢串,被風吹過時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門的背后一片漆黑,像是籠罩著一團漩渦, 將靠近那周邊的一切光亮都吸了進去似的。既然如此……
秦非道:“其實,我們只需要靜靜地等就可以了。”和走廊兩側的臥室一樣,這扇鐵門同樣也上著鎖。
青年漂亮的眉頭輕輕蹙起,露出一種令人我見猶憐的困擾神色:“可是,我是男人誒。”能夠在那短暫的零點零幾秒之內,完成如此邏輯嚴密,而又迅捷無比的推算。它幻化而成的樣子并不是它自己選擇,而是根據他所面對的人內心所想自動生成的。
秦非但笑不語。直播大廳中頓時響起一片“臥槽”。秦非試了手中所有的鑰匙,仍舊打不開,便也只能作罷。
老板娘撇了撇嘴,對早餐鋪夫婦似乎很有不滿。程松從直播開始后就一直很沉默,按蕭霄的說法,他無疑是整個副本中實力最強的人,可從始至終程松都沒有顯露絲毫,儼然十分低調。“咦?”
三途將兩人送到暗火公會門口。
鄭克修。蕭霄:“……”秦非:“……”
而且這規則畢竟是在休息區內發現的。剛才還沒什么表情的秦非一秒變臉,揚起眸子,向導游露出一個乖巧又熱情的微笑。不過, 雖然撒旦沒什么存在感, 突然冒出來以后贏得的呼聲卻并不低。
——尤其是第一句。
“這不會對我造成傷害。”“你不是我們的兒子!”
他說完,身前的簾子后面和身后同時傳來了忍俊不禁的“撲哧”一聲。聽崔冉夸幼兒園環境好,安安老師臉上揚起一個自豪的笑容:“我們幼兒園可是這附近幾個社區幼兒園里,條件最優越的。”玩家們無聲地相互打量著,似乎想從其他人的反應中找出答案。
……秦非也很愿意休息一下,他的腦子現在有點亂。
果不其然,這些假趕尸匠們終究還是翻了車。玩家們來到副本后所扮演的,就是“在可控時表現正常”的副人格。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不遠處,義莊大門正緩緩合攏,人群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盡頭,凌亂的腳步聲在灑滿白色紙錢的地面上摩擦,發出沉重低壓的吱嘎聲,如同垂暮老人的低聲殘喘。
活尸的煉制需要在白天完成,六小時時間,不算緊張,但也不太富裕。
在這短短幾秒內,他已經反應過來。更要緊的事?那根血條上如今僅僅缺失了極小的一截,雖然仍在持續而緩慢地向下掉著,但秦非簡單估計了一下,要等到徹底掉完,起碼還需要三十分鐘。
第二個——秦非的呼吸一窒。
孫守義和徐陽舒站在秦非前面的那個墻角。適當地暴露弱點,反而能讓對方明白一個事實:
見時間差不多了, 秦非將肩膀上上躥下跳的鬼嬰扶正,轉頭對蕭霄道:“走。”導游仍站在原地,秦非望向導游的頭頂,那個只有他能夠看見的好感度條依舊維持著1%這個低到離譜的數字,絲毫未動。一切與之前并無不同。
他瞟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肩膀。走廊那頭,有人轉過墻角。
靈體抬手摩挲著下巴,嘿嘿一笑。“對了。”蕭霄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原以為自己還要在外面等很久才會見到秦非他們,沒想到,這才過了一天,秦非的名字已經突然出現在了新人榜上。秦非就是有這樣一種魔力,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每次開口時的神態都太過認真,就算是這么離譜的事從他的口中說出,都會令人不由自主地想“他說的大概就是真的吧”?“說吧,千辛萬苦找我們回來,你們是想讓我們做什么?”女僵尸姿態散漫地往棺材里一躺,開口道。
秦非眨眨眼:“也不是。”圣嬰院來訪守則第8條:從直覺上,蕭霄的確相信秦非能夠從蝴蝶手中全身而退。
在秦非看來,導游留下的這份指南中暗含了不少關鍵信息。窗外弄堂里,一共五戶人家掛了紅色紙錢串。既不知道是什么,也無法攻略。
只是,今天。難道這就是在居委會工作的魄力嗎?“玩家秦非對積分核算結果是否還有其他疑義?”
他可是偉大的撒旦!是偉大的魔鬼!
“我想,你的身份應該比較特殊,所以沒有里人格。”秦非抿著唇,臉上露出些許為難的神色來。
老手就是要比新人鎮靜,這樣淺顯的道理,所有人都想到了。凌娜好奇地盯著看了半天,終于發現,那個中年夫妻中的丈夫和npc老人樣貌極為相似。秦非走到門前研究了一會鎖扣,然后伸手捅開了貓眼上的單向玻璃,朝著房間里望了望。
不得不說,直播間的觀眾確實是足夠變態,還好秦非身處F級體驗世界看不見彈幕,否則他只會覺得,自己對觀眾的變態程度還是沒有清晰的認知。那只握著他的手同樣冰涼,卻有著一碰便有別于尸鬼的觸感。觀眾們已經開始胡言亂語。
作者感言
秦非晚上回房之前去過一趟蕭霄的臥室,他的床底下和鏡子的確都不見絲毫異常,整個房間和他犯傻時候的腦子一樣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