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模糊一片的臉上貼著一張明黃色的符紙,上面用紅色朱砂寫著什么東西,鬼畫符似的,秦非完全看不懂。一直到翻開最后一頁,這才終于看到了將活人煉制成尸的方法。秦非的心臟驀地緊鎖。
比起一路走來的其他七間囚房,這里的血腥味似乎稍微淡了一點,環(huán)境相對也比較干凈,像是有人刻意打掃過。其實孫守義也并不想多管閑事,只是一想到朝夕相處了兩天的人可能要去送死,心里就有點不是滋味。
……高階靈體嘆了口氣。
樓里的寒氣比外面更重,因為常年無人居住,空氣中滿是塵螨漂浮的味道。原來那張血肉模糊的面孔,竟是被鎖在了一道鐵制圍欄之后。
“剛才有人追我,我一不小心就跑到這里來了,后面我和你一起走吧?”
總之,他死了。蕭霄一邊分析一邊解釋,孫守義在旁聽得目瞪口呆:“你是怎么知道的?”
“請尸第一式,挖眼——”但他知道的并不多。他不久前才從F級體驗世界離開,A級大佬的世界對他來說還是太過遙遠了。和七月十五林守英殺人沒什么區(qū)別。
話音落,不少人都下意識地點起了頭。“F級直播大廳蓬蓽生輝!”
“如果程松不愿意放棄刀疤, 我們就威脅他……”他從隨身空間中調(diào)出搬磚,在手里掂了掂:“但你最好掂量清楚再說話?!?/p>
他只是點了點他們:村長就在辦公室里,蒼老的臉上布滿胡須,干枯的皮膚像是一顆常年未經(jīng)日曬的樹。“神父……”
不少觀眾都被弄得一頭霧水。蕭霄站在原地呆了半晌, 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聲線來。秦非單手撐腮,漂亮的眉頭微微蹙起,望向他時一臉憂色:“喂,我說。既然你不是我的里人格,能不能不要再頂著我那張臉了呀?!?/p>
秦非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張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床上鋪著散亂的床單與薄毯。甚至就連那個關(guān)在房間里的4號戀尸癖,都是被6號弄死的。
“他們喜歡待在臥室,當然是因為,臥室里有吸引人的東西?!?/p>
就在這短短的幾秒鐘時間,2號已經(jīng)打開自己的臥室門,閃身鉆了進去。都會使吊墜中的液體增多。
他說話時的每一句尾音,眨眼時睫毛掀起的每一個弧度,呼吸時為空氣帶來的每一次震顫。但其他人和他可不一樣。
而即使是綁定了好主人的NPC,也鮮少有像鬼嬰這般過得如此滋潤的。秦非回到了他踏出迷宮出口后進入的那個純白空間。
盯上?
“我記得以前最快的玩家也做了起碼一分半鐘的心理斗爭。”孫守義移開了視線,秦非則微笑著與他對視,卻并不做聲。
“可是可是!主播望著人的樣子實在是很真誠啊,說話又好聽,是我我也會被騙到!”在所有人都走后,他看了看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的左邊僵尸,又歪著腦袋往門里望了一眼,最后將門扇半掩上,原地坐了下來。
剛邁動一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腳步頓住,又轉(zhuǎn)過身來。修女剛才羅列出的那幾個人,分別是:
但秦非浪費半天口水也不是全無收獲,導游頭頂?shù)倪M度條又攀升了一點點,數(shù)字閃爍,眼看就要由“2”變成“3”。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成功嚇到10號,但很顯然,6號的反應(yīng)要比10號快得多。靈體提出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這個叫秦非的主播成功逃過了這一劫,一定是因為他身上有什么和其他玩家不一樣的地方?!?/p>
尊敬的主,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秦非的言語就像是一根尖銳的針刺,戳破膨脹到極限的氣球,包裹著真相的空氣與虛假的世界猛地相撞,玩家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尖銳的疼痛仿佛刀尖絞痛著大腦。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但他就是覺得,秦非有這種未卜先知的能力。
有什么不對勁的事情發(fā)生了?!罢f起來也是湊巧,10號和12號,這兩個副本中最特殊的人設(shè),這次竟然湊到一塊兒去了?!比纹?,就是那個死掉的男玩家。
規(guī)則才是凌駕于一切之上的條約。慘白的月光穿云而過,照亮了他面前的一小方土地。
秦非還沒被黃袍鬼吞咽進肚里,忽然周遭天旋地轉(zhuǎn),身上的佛塵松脫,他從足足兩米多高徑直摔落,后背重重著地。她已經(jīng)一點也不覺得面前的人賞心悅目了,那張漂亮純善的面孔,如今卻怎么看怎么可惡。
與此同時,尸王對于亂葬崗中那群惡鬼的震懾,也隨之一并消失了。
就在不久之前,11號和剩余幾名玩家試圖向6號投誠,幾人在休息區(qū)中商談了一會兒,因為很顯然,表世界就是一片空白。而就在這令人心情激蕩的一刻,旁邊床上的2號卻突然醒轉(zhuǎn)了過來。
司機整個上半身被他推得歪斜到了墻上,雙手卻仍舊牢牢把控著方向盤,就像是被膠水粘在上面了似的。它站起身來,在其他玩家緊張的注視中一步一挪地走向角落,撿起它滾落在地的帽子,拍了拍上面沾的灰,小心翼翼地將那頂清朝官帽又戴回到自己的頭上。
觸電般的麻意從秦非的尾椎骨自下而上,一路蔓延到天靈蓋,又順著他高舉過頭頂、一把推開地窖木門的手,沖向迎面而至的地表空氣中。
那天下午秦非突然不見,他們幾個為了找他,在祠堂里游蕩了很久,差不多把所有角落都翻遍了。
作者感言
沒有一個靈體看懂了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