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抿唇,暗自慶幸他沒有去推那扇門。秦非指的是,之前在告解廳里誆騙鬼火時雙方訂立的約定:禮貌x2。
看樣子,撒旦是生怕秦非再找到他。修女不一定會信。林業抬頭,望向天花板上系統倒計時懸掛的方向,卻發現那里黑咕隆咚一片,什么也看不見。
秦非輕描淡寫,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說出口的是什么驚人之語:“因為,我已經從里面出來過一次了?!彼窃谀樕霞y了“我是基佬”四個字嗎???
這片迷宮回廊就像一個千萬年來無人踏足的溶洞,每一條過道都連接著無數轉角,而越過那個轉角,一條全新的、不知通往何處的路口便又呈現在眼前。毫無疑問,這是一臺可以接通的電話,寂靜的車廂內,只有耳旁的聽筒里傳來“嘟嘟——”的忙音,像是在誘惑著他按下撥號鍵。
他們從禮堂回來的那天,也就是在副本度過第一個晚上之前,導游曾給過他們一份游客指南。蕭霄:“……”
牢房的每一根鐵欄都用鋼筋加固過,頂部和底部凌亂地纏繞著一些電網,藍色的電絲滋滋啦啦地響徹在空氣中。這小東西,到底是在幫忙還是在添亂?!卻并沒有告訴玩家們義莊這個完全屋究竟是以怎樣的機制運行的。
他總擔心這教堂什么時候會把自己吃進去、或者吸收消化掉。散發著瑩潤白光的面板懸浮在秦非眼前的空氣中,上面寫著兩排小字。門內的世界異常安靜,正常環境下的山村中應該有的,風聲、蟲鳴聲、樹葉摩挲聲……這里都沒有。
“話說早了吧,后面的麻煩事還多著呢?!毖蹨I已經難以控制地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上,發出吧嗒吧嗒的響聲,林業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么這么倒霉,要經歷這些。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秦非以外,都在F區待過。但這扇側門,無論三途還是蕭霄,卻都沒有絲毫印象。
有觀眾當即便向系統提交了漏洞審查報告。
“別怕。”他無聲地叮囑道。秦非的身上好像有一種魔力,能夠令人不由自主地產生信賴感。那鬼嬰就站在秦非肩上,與秦非額角的太陽穴、脖頸處的大動脈緊密相貼,只要他伸出他小小的爪子輕輕一碰,發達這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玩家,或許就會立馬去見上帝。
秦非:“……也沒什么。”崔冉說什么“突然不見”,乍一聽好像在關心宋天,實際上卻把自己從宋天失蹤這件事里完全摘了出去。有的高階觀眾甚至會將自己身上全部掛滿,走起路來叮鈴桄榔地,像顆圣誕樹一樣,以此來彰顯自己不同尋常的身份地位。
裝作聽不見也不行了。
或許是室內太過臟亂的緣故,那些骯臟的鐵家伙雖然為秦非填上了幾分狼狽,卻也襯得他與這周圍環境愈發格格不入,就像是一顆蒙塵的明珠,即使落入泥濘污垢中,依舊熠熠閃光,反而越加引人心疼。時間、空間與尺度都并不存在于這個世界,這里只有他們兩人。但眼下看來卻似乎并非如此。
鬼女抬起手,緩緩撫上秦非的側臉,尖銳的長指甲一寸一寸劃過皮膚。
秦非猛地抬手,同時腳下發力,狠狠將面前那人向一旁的墻壁踹去!望向虛空中,在另一個世界與他目光交匯的那群觀眾。答案很顯然,秦非就可以。
一分鐘過去了。這么有意思嗎?
記憶中最后的畫面是一條寬闊的大馬路。良久。話雖這么說,可是兩人心里其實都很清楚,他們對于秦非來說很難有什么用處。
秦非的目光從14號的臉上飄到她的頭頂, 然后就看見了這樣一段話。他再次體驗到了拿到王明明身份牌的好處,在其他玩家尚且需要為這15日的生活費所擔憂的時候,他卻已經提前進入了衣食無憂的階段?!芭?、哦,對了,我想起來了。”蕭霄不動聲色地將屁股底下的板凳挪遠了一點,干笑幾聲,“你說過,你有病。”
青年豎起食指,對蘭姆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4.尸體是不會說話的,如果你聽到尸體說話,那么它不是尸體。按照三途之前的設想,離開副本的最優解就是告完全場24個人的秘密,然后無傷通關。不時有人嘗試著和他搭話,但他一概不理,僅用微笑回應。
刀疤跟上來了。在林業的不斷掙扎下,那股力道似乎是松了些許,他能動彈的幅度越來越大了,宛如一條被人捕撈后扔在河岸上的魚,在瀕死的干涸中苦苦掙扎著、無助地擺動著身軀。
秦非眨眨眼。一個聲音忽然從背后響起,緊接著,有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教堂告密有一個重要的限制條件:玩家只能告“有罪之人”的秘。
在冰冷渾濁的空氣中,他輕輕的、小幅度的舞動著,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一般。這也正是副本中,里世界的黛拉修女會表現得如此厭惡同性戀的原因。
雙馬尾聞言一陣無語:“……”
秦非要去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
玩家們突然被從支線地圖的各個方位傳送回來,此時還都一臉懵。被攔住的人皺起眉頭?!澳銇淼臅r候看見他們了嗎?”她詢問鬼火。
……
直到緊貼著秦非的后背停下。他一路向前,抬起腳,姿態熟練地踹飛了第三只試圖同他搶路的老鼠,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厭倦。
作者感言
等到在場眾人反應過來, 暗色的陰云已經遮蔽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