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巴掌大的亂葬崗上, 假如按照一塊墓碑一個主人的數量計算,此時此刻起碼齊聚了二百余個面目猙獰的尸鬼。他伸手指了指蕭霄的大腿。反正參加對抗本說什么也比參加普通副本要劃算,不簽的才是傻子。
剛才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聲音,說的是“這個班里的老師和學生全部都是鬼”。片刻后,導游回過神來。神父憐憫地看向秦非:“她們是教堂里負責矯正錯誤的管理員,一旦被她們發現,你們可就慘了。”
他以前接觸過那些智力障礙的孩子,通常也都是這樣的——在找到一個自己覺得值得信賴的人之后,就一直傻乎乎像個棒槌一樣跟在人家身后別人趕也趕不走。“老婆我又來了!老婆加油加油,快點升級成高階主播,等到那天我一定把我攢的金幣全都打賞給你!”
她們每人左右手各提著一臺巨大的、正在全速運轉的電鋸,一步一步,向二人所在的方位徑直行來。那張臉上沾染的血跡已經被他擦拭干凈,再次顯出底下細膩瓷白的肌膚,清透的琥珀色雙眼不染塵垢,像是散落著漫天星河的山間溪流。這到底是怎樣恐怖的精神免疫?
“昨天……唔,前兩天在亂葬崗時,我仔細觀察過所有的墓碑。”
身旁的青年依舊面色平靜,眉梢眼底帶著淺淡的笑意,通身籠罩著溫和的氣息,不見絲毫緊張。那不知何處傳來的鐘聲接連敲響了13下。三三兩兩的身影從臥室挪進餐廳,這次沒人有力氣再作妖了。
秦非:“?”F級直播大廳中,光幕前的觀眾們噓聲一片。
再然后,幾撥玩家在祠堂中不期而遇。秦非沒有明說,但系統似乎從他微小的表情中讀懂了他的意思。
不遠處,蝴蝶一行人已經迎面向著這邊來了。看啊!玩家們腳步滯澀,可帶頭的導游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大家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前行。
那天具體發生的事, 就連蝴蝶公會的內部玩家也并不全都清楚。了解真相的只有切實到場的那二十余人而已。
利爪劃破衣物,就像尖刀刺進豆腐那樣輕易,肩膀下的皮肉傳來陣陣尖銳的刺痛。蕭霄人都傻了。秦非對于眼前的一切熟視無睹。
“蝴蝶的天賦技能同樣也叫蝴蝶,它可以將蝴蝶的卵植入玩家身體,就像那種玄幻小說里,苗疆的人下蠱一樣。”如果此時的蕭霄是上個副本中,智商正常的那個蕭霄,秦非會選擇直接讓蕭霄來完成任務。
當時蕭霄那不善于思考的腦袋里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持續瘋狂地回響:前方不遠處,司機正安靜地開著車。鮮花與銅質燭臺消失不見,斑駁的舊木桌上,白色的蠟燭已然變成了暗紅色,燭淚滴滴淌落,在桌角堆砌出一小灘一小灘血一般的污漬。
噗呲。
系統終于回過神來:“玩家秦非違規帶離0039號副本重要NPC:【死去多年的鬼嬰】。”村道兩旁,一戶戶人家依次亮起燈來。
他聽蕭霄說了一大堆和污染、污染源有關的知識點,可知道副本結束,都完全沒見到這個污染源的影子。
隨著一聲泄氣的感嘆,一大波人四散離開了光幕前。每個人都在心中倒數著。
“難道……”他抬手,輕輕摩挲著下巴,“你是故意的?就是想要嚇我一跳?讓我想想,人在害怕的時候會有什么下意識的反應——啊,我知道了,會叫出聲吧。”
“新NPC!太厲害了吧,圣嬰院都直播了200多場了, 這個NPC還是第1次出場!”蕭霄實在笑不出來。譬如,選拔圣子是為了做什么。
談永的慘叫由尖銳逐漸變得斷斷續續,最后氣若游絲地翻起了白眼。
之所以一直沒有升級,僅僅只是為了刷技能熟練度而已,大概在大半年以前,他和蝴蝶在副本中相遇過一次。事情發生在秦非離開圣嬰院副本后的第十五天。他可不是那么不要臉的人。
衣服旁邊還放著一疊符紙,上面已經畫好了圖案。秦非眨眨眼。
他咬著牙,狠狠深吸一口氣。秦非觀察了幾秒,笑瞇瞇地道。在一個黑咕隆咚的房子里和鬼做游戲,怎么想怎么恐怖。
林守英的眼睛,那就是神像的眼睛。
“有什么好緊張的,反正主播也不能用自己的人格給自己加分,他干脆現在直接拿著本子去告解廳,5分鐘解決戰斗。”
這么說的話。他似乎十分害羞,剛說了一個字。蒼白的臉就變得通紅,緊抿著唇不敢再說話。玩家們大駭!
“啊?”“我拔了就拔了唄。”秦非和一部分“人格”是和蘭姆一起來到的教堂。
他的哥哥姐姐們都長大了一些,他卻仍舊是當初那個瘦弱的男孩。光幕中,抓錯人的黛拉修女正在內心進行著一場極限拉扯。四個字自青年舌尖輕輕滾落。
那力量足以毀天滅地。還有什么事,會比趕緊通關副本更加要緊?
于是蕭霄也學著秦非那樣,若無其事地看向了一邊。
作者感言
“你可以侮辱我的肉體,但永遠不能毀滅我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