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叢生的荒山、雜草遍布的墳穹、渾身鮮血的同伴、驟然消失的惡鬼。或許黑了點、臟了點、墻壁上的血污多了點,但總之,它應該與他在副本一開始時去到的那個教堂大差不差。他甚至能夠在一言不發的情況下,令正在看著他的人,陡然蒙發出一種微妙的信任感。
黃袍鬼速度未減,隱隱還有加快的趨勢,秦非全身上下的每一個運動細胞都被迫調用起來,以一種燃燒生命值的強度勉強躲避著黃袍鬼的追擊。
青年輕輕晃了晃腦袋。在這個所謂的懺悔廳里,他們需要做的是背刺和告密。
一分鐘過去了。3號:叛逆型衍生人格,重度抑郁并有軀體化表現,嗜靜,不說話、不動,高危,時常有自殺及自殘傾向。
擺爛得這么徹底?所以15號特意出來,就是為了替13號收拾桌子?
“剛才在回廊里,1號一直追著我跑,要不是表里世界翻轉,我可能就……”說完他指了指身后不遠處,那里還站了兩男一女, 正伸長脖子向這邊看。熟悉的人,熟悉的音色,熟悉的開場白。
報廢得徹徹底底。
秦非大腦清醒,十分緩慢地眨了眨眼。他保持著身體不動,想要通過轉動眼珠查看到身后那東西的模樣。那張原本普通的臉不知何時已然變了模樣,皮膚腫脹透明,隱約可見底下青黑色的血管,眼珠幾乎快要被擠出眼眶,鮮血順著他的眼眶和嘴角流下,看上去面目出奇地可怖。
不過這也的確難不倒他。所有靈體都在試圖往最中間的某一處涌去。
“你們什么也不用做。”
蕭霄顯然又開始犯傻,一旁的三途聞言卻若有所思。每當他們做出一些或是血腥或是暴戾的事,被壓抑的本心就會更顯露一分。
一下、一下、一下……直播大廳里,無數觀眾的心正隨著秦非的動作緊緊懸在半空。沒有人愿意在拼了七天命之后,卻折在這最后兩分鐘里,每個人都像是被打足了雞血般,
大概就是游樂園鬼屋里最劣質的那種道具人偶,膽量稍微正常些的人都不會被嚇到。“這個秦非到底什么來頭,怎么步步都不走尋常路……”鄭克修。
但在面對的人是秦非時,這條準則似乎在不知不覺間便自然而然地消弭了。
“星辰高層有個明星玩家,叫彌羊, 前不久剛升到A級。他的天賦技能很厲害,具體怎樣操作的我們還沒有揣摩清楚, 但, 大體上可以推測出, 他是精神類盜賊。”
“哦,是嗎?”秦非半挑著眉,清澈的琥珀色瞳孔仿佛能夠洞悉一切隱匿在迷霧中的真相。就連坐在2樓高級觀影位的高階靈體們,在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時,也不禁紛紛捏緊了拳頭。很顯然。
也不能問孫守義,那個老油子…呵。刀疤面目猙獰地步步逼近,蕭霄坐在秦非身側,緊張得坐立不安,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中腎上腺素急速飆升。
他信了他信了,他真的信了!是生怕人不能避過是嗎?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東西。
包裹著肌肉的黏膜冰涼濡濕,貼在秦非耳廓上,激得秦非驀地打了個激靈。鋒銳的刀尖迎面刺來,卻被神父揮手擋開。他只要走進告解廳,將本子上的內容從上到下念一遍,幾乎就可以保送MVP通關。
和秦非一起往寢室走的還有蕭霄和另外兩個玩家。修女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哪怕就是現在,也還有幾個沒抓住的小老鼠,流竄在回廊里。”桌上的玻璃瓶子非常多,除了各類酒水以外,果汁、氣泡水、甚至各類調味品和油都應有盡有。
鬼火話到嘴邊又被擠了回去,發出了一聲鴨子叫:“嘎?”20號想不想砍死6號,秦非不知道,但從6號剛才說話時的神色來看,他顯然是在說謊,而且這謊說的并不高明。
“好想把老婆的衣服撕掉!狠狠撕掉!”導游從沒見過這樣熱心腸的游客,懵了一瞬。
秦非回頭,望向身后的街道。
那幾個自稱看過好幾遍0039號副本的靈體聞言,集體靜默了一瞬。
他在附近繞了一圈,也沒再見到別的玩家,就自己走回活動中心來了。冷風戛然而止。老人枯瘦如干柴的手指在地上顫抖著摸索,細碎的紙片卻不斷從他的手指之間滑落,飄回到地板上,碎成更加難以抓取的齏粉。
好煩,這次她真的受打擊了!秦非回過頭看了一眼依舊趴在他肩膀上啃腳的小玩意,心里實在很難將它和“大鬼”、“厲鬼”之類的代名詞聯系起來。
3號自己將自己的后路堵死,沒人會為他出頭。
“你們怎么都跑到D級大廳來了?”
這個副本里沒有什么真正的懺悔,所謂的懺悔,不過是告密而已!這次,絕對沒有任何人鎖它,可任憑徐陽舒用盡全身力氣狠踹幾腳,大門依舊紋絲不動。森森冷風吹過,掀起眾人的衣擺。
鬼女姐姐掐了秦非的脖子,手手當然是會生氣的。他們不得不開始尋找一些外來人的幫助。那道嘶啞的男聲中充斥著一種故作親切的惡心甜膩感,令人聽了幾欲作嘔。
作者感言
至于那天賦技能——談永哪里知道天賦技能是什么,他只以為那匕首是刀疤自己帶上車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