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說話了。

他難道不怕死嗎？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讓他確信老板就是鬼，所以才會在那時不假思索地出手指認。他頭上粘著的那張符紙自從被秦非揭下來一次后就失去了效用，在亂葬崗被他自己撿了回去，當個貼紙一樣貼著玩，被揉得皺巴巴的，背面還沾滿了它的口水。

冰涼而尖銳的刺痛從表層皮膚滲透進骨髓，3號的牙關打顫，當場痛哭求饒。總比等十天半個月之后，重新被懦弱淹沒時再去面對死亡危機要好得多。又或許是不遠處的青年雙眸中的光亮太過攝人。

不僅如此，秦非連自己的個人面板也沒有辦法再調出來。

“明明是你自己演得太不像了。”

主播在升級成E級以后，可以將自己的初始姓名改成其他昵稱，這個操作在個人面板里就能進行，和打游戲時用改名卡的流程差不多，秦非在穿過F級生活區的時候就順手改好了名字。來的竟是那個老頭。

這真的不是痛不痛的問題啊大哥！

瓶子是空的，上面貼著紙條。一道身影自不遠處直沖過來，有人跑向林業身邊，一只手環過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腕，猛地用力將他帶離了尸鬼身邊！又一巴掌。

“如果我什么都沒看到，那說明是你說錯了，絕對不是我有問題”的過度自信。來到這個副本后，8號抽中的角色是一個同性戀者。“不要聽。”

安安老師憤怒地瞪著眼前的青年。他也不怕惹怒了鬼女。但，即使是掩耳盜鈴，起碼能讓心里稍微好受些。

她壯碩的身體緊緊貼在刑床邊緣，看也不看秦非一眼，低著頭, 專心致志地在床邊的夾層中尋找著什么。玩家們看了看僵尸尖銳到刺眼的獠牙，無聲卻不約而同地達成了共識：能不和對方打起來的話，還是不要打為妙。系統播報在耳畔炸響！

為了養精蓄銳，她只好躲進了徐家這棟小樓里。

一把尖銳的螺絲刀已經穿透貓眼上薄薄的玻璃，精準扎進了抱枕里。更何況他在這場副本里還頂著一個智商為0的白癡身份！但無論如何，也算是給了其他人一個臺階下。

蝴蝶的小弟們在替他開路：“別擋著蝴蝶大人的道了！”

鬼火受教，連連點頭，秦非則突然站起身來。難道這就是在居委會工作的魄力嗎？

很奇怪, 來到這間閣樓以后，秦非依舊無法調出彈幕界面或屬性面板。他問出了一句漂亮話，不知有沒有贏得主的歡心，但首先贏得了修女的歡心。“要點什么？”老板娘問道。

“咔噠。”一聲，在又一次巨大的撞擊力下，棺蓋裂開一道縫隙。

那原本應該懸掛著罪犯信息木牌的墻壁處是空的，秦非走過去，很快在一旁的矮柜后找出了被藏起來的牌子。而就在這令人心情激蕩的一刻，旁邊床上的2號卻突然醒轉了過來。再說，王明明的態度雖然一般，但和別的NPC比起來，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好了。

……

他就算要上榜應該也是用的小秦那個名字吧？

導游的“繼續交流”，顯然要比鬼女的更有用得多。

右邊僵尸呆呆地點了點頭，點完想起自己的頭并不在脖子上，又雙手抱著頭上瞎晃了晃。自從進入副本世界后，蕭霄曾經在現實中用了整整20年才建立起來的、充滿友善和秩序的世界觀，便迅速崩塌，化作齏粉。

秦非扯開嗓門喊道。金發男人敢怒不敢言，目光陰鷙、跌跌撞撞地走開了。

沒想到他在那個八卦祠堂中玩了場追逐戰，外面世界的時間居然已經過去了那么久。“那些書里記載的可是真正的好東西，我千里迢迢跑來這里，也有這一部分原因。”

他口中的那個世界，指的必然就是表世界。不買就別擋路。從最初的只對一些方向表現出興趣，逐漸演變為對某些過道表現出明顯的厭惡。

其實秦非只是在一種十分平靜的狀態下，說出了一句不帶任何情感色彩與批判意味的話，可落在談永耳中，卻毫無疑問成了嘲諷。蕭霄站在旁邊，長長地噓了口氣。“剛才里面還有個神父，一直在和我對話，做任務指引。”

他們不僅僅是僵尸。

秦非在司機身側站定：“司機先生，請問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目的地？”不會是導游的，導游干干瘦瘦活像個骷髏架子，這手指比導游的胖。

“是人家給我的。”秦非輕描淡寫道。而且，就算真的想起來了，他也不敢去做。

那些翻窗的人也一樣。即使他們先前沒有發現那些小手，可窗外黑霧彌散，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外面危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