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綠色的枝葉將青年修長纖細的身影掩蓋,秦非靜靜匍匐在灌木叢底,如同一團不會呼吸的影子。這對秦非來說絕非有利的局勢。回答王明明爸爸的是一陣鬧鐘響起的聲音。
林業三個聽得一頭霧水。扎著小啾啾的黑發青年一耳刮子扇在孔思明臉上,聲音脆響。假如不是提前知道這處地點的存在,玩家們就算從玻璃墻邊走過,也不會發現,身旁居然有個屋子。
走廊上傳來中年男人低啞憤怒的吼叫:“誰到老子的操作間里來了?!”
“不管玩家掩飾的多么好,只要想到的是‘用雪掩埋尸體’這個方法,就一定不會成功。”他沒有把話說完,因為其實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件事根本沒法商量。這玩家立即開始瘋狂擺手:“不是我啊!”
有頭的,沒頭的;有臉的,沒臉的;秦非見過的和沒見過的。因為是碎片,所以如野獸般只懂得遵循本心,所以才會在看見秦非的一剎那被心底最深處原始的欲望所裹挾,做出那些……
烏蒙愣了一下,抬手揉了揉眼睛。
不過,副本絕不是適合以貌取人的地方。雖然秦非沒有親眼見過爸爸媽媽攻擊別人,但是,他們兩個能殺一屋子的人,想必還是有點真本事在身上的。雪山副本的開場時間看似很久,實際上能夠留給玩家發揮的時長卻非常短。
然而一等再等,秦非卻始終不見蹤影。“那個玩家進房間以后,NPC才告訴他,接下來要玩的游戲是剪刀石頭布。”聞人黎明和秦非對視幾秒,認命地轉頭,并不打算在這一點上多做爭辯。
“薛老師,其實也沒事,只要你們晚上一直跟著我們就行了。”它說話時的聲調就像一個制作粗糙的低級AI,沒有絲毫平仄起伏,帶著奇怪的停頓與雜音。
彌羊抿唇:“對,這就是我們在密林神廟的壁畫上看見過的那種蟲子, 復眼赤蛾孵化前的原身。”那個NPC穿著一身藍色的背帶工作服,戴著藍色的帽子,儼然便是大家在游戲區里見過的那樣。直到二十分鐘以后,老虎和狐貍從另一個游戲房中走出來時,老虎還在發呆。
說不定連帶著旁邊的人也會一起掉下去。
這不是因為他們搞到點彩球就飄了。
秦非點了點頭,順便帶來了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我們的新隊友拿的是垃圾站工作人員的身份卡。”他的兒砸果然非同一般,看這交際圈,都拓展到NPC身上去了??因為決定玩家生死的,根本不是石頭剪刀布的結果。
秦非一邊走一邊觀察著林中的情況。
聽秦非這樣提醒,他連忙轉動手腕,將手電筒向后照去。或許秦先生是個非常非常愛干凈的人呢?連一丁點灰塵也無法容忍。鬼火作為直面女鬼后腦勺的先鋒隊員,眼睜睜看著一顆又一顆鵪鶉蛋大小的石頭無比精準地降落在目標對象頭頂,不由得驚愕地張大了嘴。
這玩家十分敏銳地判斷出,眼前之人不好惹。“……”要知道,在中心城中,高階玩家鳳毛麟角,像蝴蝶彌羊那樣一年左右就從新人爬到A級玩家之列的,都已經是天縱英才了。
聞人黎明向秦非道完謝,趕忙去幫其他幾個恢復慢的隊員灌精神補充劑。聞人黎明嘴角抽搐:“要不,讓他們別跳了?”四肢仿佛被某種無形的東西糾纏住,空間在瞬間壓縮反轉。
石膏人像緊密排列在一起,除去進門處約兩米的那條過道外,屋內其他空間全被雕塑塞滿了。彌羊盯著手中的卡片,訝異地瞪大了眼睛。
空氣中彌散著血腥味,那血腥味濃郁得幾乎令人作嘔。兩下。什么情況?
【任務說明:邪惡的祭壇啊,毫不猶豫地將它砸碎吧!愿世間再無邪靈!】
普通人在這種絕境下很容易被嚇得不知所措,但身為高階玩家,從千經百戰中磨練出的經驗,讓眾人以最快速度反應了過來。他們先是遠遠看了蝴蝶一眼。
秦非深深吸了口氣,點開屬性面板。在房門背后,秦非看見一張紙,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刁明還在那里嚷嚷著通關任務變難了,可秦非怎么覺得,死者的任務才是最難的?可刁明卻已完全聽不見他的呼喚。最后轟的一聲,他直接原地化作了一堆碎片。
為什么關門不知道,但十有八九也是和炒肝店差不多的原因。“對了。”秦非連拿帶揣,還不忘從犄角旮旯里摳走最后一點信息,“聽說咱們保安亭旁邊有個垃圾站?在哪兒來著?”瓦倫老頭只想速戰速決,見有人出來橫插一杠,頓時勃然大怒:
“具體偵辦信息會經由傳真發送給你們。”走廊中,豬人哈德賽還等在那里。他回中心城以后必須花費巨量積分去兌換更高級別的傷藥,否則就只能一直殘著下副本了。
反正那房都沒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各個直播大廳中,鋪天蓋地的狂歡聲幾乎將屋頂掀翻。
與此同時,林業卻蹲在水槽前認真洗著抹布。就這樣,勞德啤酒吧門口的玩家被迫翻著白眼觀賞了泳池房內的游戲。11號早上,登山隊群里確實正在聊進托羅蒙德山的事。
但殺了人以后,玩家隨身空間里的東西就會隨著他本人的死亡,而永遠成為塵封之物。天花板上的玩家們,此刻的心情半點也不比林業輕松。纖長的睫毛遮掩下,淡金色光暈流轉。
剛才短暫的停頓,似乎只是為了給玩家們留出吸收信息的空隙。
罵人的靈體們聞言徹底變成了啞巴。
作者感言
恰好甩脫一個鬼怪,秦非猛地轉身,銳利如鷹的視線越過重重黑暗,精準降落到那慘叫聲的來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