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面上,白紙黑字地記錄著長長一列材料:
“算你贏了。”鬼女疲憊地收回左手。密閉的小空間里出現一道窄門,大約只夠一人單獨通過。蕭霄與林業一臉驚駭地立于原地,片刻后反應過來時,已然有尸鬼沖至了祭臺前。
“怎么樣?”鬼女看也不看秦非一眼, 只顧對自己的右手說話。他一秒的遲疑都不曾有,飛速開口反駁:“我怎么敢不尊敬您呢,仁慈的神父?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我內心最真實的所想。”
秦非停下腳步。再然后,雜亂慌張的腳步聲響起。這神父的膽兒也是夠小的。
“到了。”
那群僵尸跳得比跳蚤還快,孫守義疲于奔命,完全沒有額外的心思去朝徐家祖宅的方向跑。蕭霄:“……嗨?”總的來說,玩家死亡,電燈閃爍,里世界即出現。
那些最靠近祠堂大門的人,不知發生了些什么,不往外跑,反而開始扭頭向著里面沖。義莊紫黑色的大門緊緊閉闔,檐角下,那幾串血色紙錢依舊猩紅刺眼。
可當房門打開后,外面卻什么也沒有。秦非很愿意在能辦到的最大程度上滿足他們的需求。
“難道你不想被我的斧頭劃開皮肉和內臟,看看自己身體里流淌的鮮血是什么顏色嗎?”玩家們點頭表示認可。……這似乎,是一節人類的指骨。
一聲劇烈的響動過后,舞動著羽翼的男人就像是狠狠撞在了一堵實心的墻上。既然任務都是一樣的,那白方的人不管怎么遮掩,最后肯定都會被紅方的人發現端倪。規則說過,為了尊重當地習俗,玩家們不能直視神像的眼睛,秦非先前一直下意識地以為,“直視”的后果大概會是觸怒村民。
完不成任務,他甚至可能都沒辦法離開這個木頭匣子。
小房間里沒有喇叭,冰冷的系統女聲從空氣中響起。
前面的內容暫且不表,按照正常流程,等到兩組儀式各自進行到最后,祭臺上那六個活人的血會被放干。秦非又看了一眼導游。秦非但笑不語,伸手,指了指告解廳的外面:“你看。”
秦非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琥珀色的清亮瞳仁中水波流轉,一副貌美又綠茶的樣子。……不。
秦非腦海中浮現出林守英吐個不停的樣子,頓了頓,找了個合適的形容詞:“他……看起來胃口不太好的樣子。”他在這里從早蹲到晚,一個客戶都沒拉到。
那聲音似乎對秦非的反應感到有些難以理解,頓了頓,很快再度響起。她咬著牙,再顧不上和其他人爭論些什么,扭動著身體,跌跌撞撞地沖向寢室區。
怎么你們鬼火是誰想來就都可以來的嗎。錦程旅行社出行專用。
可在蕭霄與其他還沒有履行挖眼儀式的玩家看來,秦非卻是帶著半面血水,神色懨懨地把玩著自己新鮮生摳下來的眼珠子。
無論身處怎樣的絕境,秦非非似乎永遠都處變不驚。“不要進入紅色的門!”放眼看去, 除了修女外,在場的其他人頭頂都沒有出現好感度條。
他輕輕出了口氣, 平復著自己本就毫無緊張感的心情, 并順手打開了彈幕界面。沒有!兩個血修女神色不虞,電鋸拉到最大馬力,將所過之處的墻壁直接斬落一地。
“來吧,過來吧,我親愛的小羊。”“就是就是!明搶還差不多。”安安老師帶著玩家們繞過半圈幼兒園主體建筑,很快來到了正門前那一大片活動區域。
在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毋庸置疑地認為,秦非死定了。已經開啟天賦技能的玩家,和沒有開啟天賦技能的玩家,屬性面板的顏色是不一樣的,觀眾們一眼便能看出。如果被其他玩家發現……他們會被打死吧!
蕭霄原地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過來。“所以這個NPC到底是怎么惹到他了,難道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是因為長著和他一樣的臉又不怎么帥嗎?”
但當發現幼兒園的門打不開后,大家又紛紛放棄了:鬼嬰立馬重重地點了點頭。摸完回頭,沖幾人搖了搖頭。
老板娘像個假人一樣站在墻角,全身僵直,臉上依舊掛著程式化的笑。
也難怪鬼嬰從大門外路過都沒忍住,沖進去把哨子挖回來了。秦非覺得自己的肺已經不是肺了,而是變成了一個破爛的氣球、塑料袋,或是別的什么東西,反正隨時都有灰飛煙滅的風險。沉默蔓延在空氣中。
壯漢惱羞成怒,視線落在司機的臉上:“你——”炒肝店的上菜速度很快,四人落座后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老板娘已經端著托盤過來了。不斷回響在耳畔的系統提示音將黑暗帶來的閉塞感稍稍驅散了一些。
但那兩人并不太領這份情。MADE,簡直就像是在侮辱他心愛的公會。所以他什么也沒說,又抽了一張紙,用兩根指頭捻著,認認真真擦拭著面前被陳年油污浸染得發黃的桌子。
這種快樂的來源,與古羅馬時代的人熱衷于斗獸場也沒有什么不同。蕭霄幾乎快要哭出來了,他將眼睛閉上,不想再去看周圍,悶著頭,自顧自往前沖。
秦非又看了蕭霄一眼,邁步進入12號房。
作者感言
12號說的沒有錯,他的確就不是12號的里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