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們不動,導游也一動不動,站在門邊不斷重復著剛才那句話。
雖然屋里很黑,根本看不清前后左右的人, 還是回頭狠狠削了徐陽舒一眼。雖然鬼女否決了他的提議,但她說出口的話卻無疑給秦非打了一記強效定心針。
秦非正在思考著徐陽舒的話。秦非在進入囚室后,在不到兩米的距離中接連踢到了兩次異物。紅白相間的生肥肉被他撕咬著,暗紅色半透明的汁水順著他的嘴角留下,滴落在桌面上。
然后從一角開始逐漸消失,仿佛有一把看不見的熊熊烈火,正吞噬著他的身體。6號抽出匕首,貼在3號的脖子上。幾聲敲門聲輕輕響起。
前方,那不斷輾轉重復的路似乎永遠不會走到盡頭。因為,舊約第一卷第一章,在他剛進副本時拿到的那本圣經選集里,印得清清楚楚。
以前來徐宅的那些主播,基本上都在一樓就被鬼魂勸退了,就算有人裝著膽子來到二樓,也進不了這扇門。萬一黑霧里的那群長著嬰兒手臂的怪物還在怎么辦?下車豈不是送死。蕭霄已經快要被嚇得靈魂出竅了。
等等……是不是哪里搞錯了?“他們不會去的。”有切到程松視角的靈體插嘴道,“那個姓程的玩家是大工會的獵頭,身上有道具,可以測算出副本各個方位的優質線索數量。”原本,所有人都以為,秦非被蝴蝶追殺這件事會成為規則中心城內起碼近一個月最受人歡迎的談資。
殺人嘛,主播一定可以。“我在地牢里和0號囚徒聊了聊,他已經盯上6號了。”手的動作越來越急切,越來越急切,到最后干脆直接撐開五根手指,向上去抬棺材的蓋子。
最后還是蕭霄為他解了惑。“你們……想知道什么?”那是一張秦非十分熟悉的臉,五年前,秦非親手將他送進了監獄。
很快,眾人成功找到了尖叫的源頭。
“這臺車載電話是我們與外界聯絡的唯一途徑。”刀疤冷笑著道,望向秦非的眼神森然中帶著些許意味不明的審度,像是在打量著一只已經落入陷阱、隨時都可以任由他處置的獵物。
一夜無夢。
再想想“其他主播的畫面呢?切到其他主播的直播間去看一看。”
喝涼水都會塞牙縫,深呼吸都能把自己噎死,說得大概就是現在的秦非了。
他的嘴唇開合,糾結許久,終于下定決心。作為推動劇情前進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玩家,秦非在這一刻受到了史無前例的巨大關注,直播間觀眾人數暴增,直播面板角落數字翻飛,耳畔接連不斷響起系統提示,叮叮咚咚的積分聲幾乎將其他人的說話聲淹沒。
圣嬰院整個副本都是基于蘭姆的精神世界所構成,視角非常局限,副本中的怪物也都是蘭姆的人生中曾經接觸過的。
贊美總會令人心生愉悅,即使對秦非這種看情況下都自我到完全視其他人的反應于無物的人來說,也是一樣。那張原本普通的臉不知何時已然變了模樣,皮膚腫脹透明,隱約可見底下青黑色的血管,眼珠幾乎快要被擠出眼眶,鮮血順著他的眼眶和嘴角流下,看上去面目出奇地可怖。
其他人點點頭。他一定是裝的。這孩子秦非認識,正是不久前才見過的那個24號圣嬰。
彈幕里的觀眾已經快要急瘋了。但它旁邊的其他觀眾顯然不太同意。以及,這有什么可牛的,還不就是個E級菜逼,能不能活到明天還是兩說。
在這片巴掌大的亂葬崗上, 假如按照一塊墓碑一個主人的數量計算,此時此刻起碼齊聚了二百余個面目猙獰的尸鬼。但看眼前刑具的尺寸,這顯然不是用來塞嘴的。借著肘部的遮擋, 他側過頭,給了蕭霄一個眼神。
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啊?!
話未說完,廣播預告的5分鐘時間過完,蕭霄眼前白光一閃。
雙馬尾的眼神卻閃了閃。6號想破頭也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是如何進展到這一步的。秦非在副本里并不是沒有嘗試過命令鬼嬰做事,但他說出口的話,十次里面有八次鬼嬰都會置之不理。
“臥槽我好興奮,這場面看著有點嚇人呢怎么。”
“一,湘西的夜晚從日落開始,到日出結束。”秦非盯著鏡子無聲地看了一會兒,沒有什么發現,于是將簾子放下。
鬼女并沒有隱瞞,實話實說道,“你身上有我的味道,至于這味道是怎么來的——”
是從餐廳的方向回來的,和剛才在門前的應該不是同一個。貼完符咒,玩家們還需要再用朱砂點按在自己的前后心口、眉間、左右手心、左右腳心。
不知怎么的,僅僅是看著秦非這副古井無波的模樣,蕭霄心里就安定了不少。到底如何,恐怕也只有它自己才清楚了。他認命地清了清嗓子,目光從紙面上一字一字掃過:“夜游湘西旅行團游客活動指南——守陰村特供版。”
他已經離開亂葬崗,頭上的封條也被揭下。秦非心下稍定。靈酒可是好東西,低階靈體想買都買不起。
接下去的路程兩人不再交談。
作者感言
秦非并沒有因為三途的質疑而顯出任何煩躁或逃避的神色,這為他接下來的話增添了不少可性度。